二、在南疆的日子
1939年春,我到库、沙、拜、轮、托地方税务局任副局长。地方税务局亦称总局,设在库车,管理库车、沙雅、拜城、轮台、托克苏(新和)五个县的税务工作,下设四个分局,每个分局都设总务科,税务科和稽查队。总局局长纳莫因是个妄自尊大,自以为是的人,他拉帮结伙,压制不同意见,只顾增加税收,多得奖金,不管人民死活。我上班不久,看到纳莫因给下属人员发奖金,又动员大家凑份子,给他的亲信办喜事。我不赞成这种做法,但为了不被孤立,也只好借钱凑了一份。事后,我向组织报告了这一情况,党代表通报我党全疆工作人员,要提高对旧官场坏风气的警惕性。
我们局青年干部多,我就组织他们读《新疆日报》,借机宣传国内国际形势和抗日救国的方针政策,还组织青年大唱抗日救亡歌曲。积极支持新疆反帝联合会的募捐活动。带头捐钱捐物,支援抗日前线。
5月间,黄火青同志调阿克苏任行政长,路过库车,带来邓发同志送给我的学习材料和书籍。他告诉我,邓发同志已奉调回延安。接替邓发同志工作的是从苏联回国的陈潭秋同志。陈潭秋同志指示我们,盛世才进步的东西要尽量发展,反动的东西要尽量应付。我向他汇报了我来库车后的思想和工作情况,他指出要团结好周围的同志,多做有益于各族人民的工作。在我远离组织和同志们,感到非常困惑的时候,黄火青代表组织给我指出了方向,使我倍感亲切和温暖。
1939年夏天,林基路同志调库车县任县长。他上任不久,就找到我,我们以党内同志的关系交流了各方面的情况,我们一致认为:盛世才阴险毒辣,疑心很大,他制造了杜重远阴谋暴动案,逮捕了爱国民主人士杜重远(后来被杀害),还逮捕了许多人,包括赵丹等文化名人。他怕我党的影响扩大,触动了他在新疆土皇帝的地位,对我党来疆人员的工作,采取了监视、限制和刁难,并频繁调动工作,我们要提高警惕。从此,我们组成了一个党小组(包括他的爱人陈茵素同志),这是库车历史上第一个共产党的组织,我们定期一起学习,分析形势,研究工作。经过一个阶段地了解,我觉得林基路同志思想活跃,工作热情,有主见,观点鲜明,又平易近人。我们互相配合,互相帮助,共同工作了两年的时间。
我到库车税务局工作后,发现税务局征收商业税心中无数,各行各业有多少户,一月一季能收多少税额,谁也说不上来,我组织税务人员对库车工商业户进行全面调查摸底,分行业进行登记和审议,摸清了税源,堵住了偷税漏税业户,使工商税收工作走上了正轨。
毛泽民同志主持新疆财政工作时,废除了新疆五花八门的旧币,发行了新币。我们做了大量宣传工作,并加强了市场管理,严防哄抬物价。毛泽民任财政厅长后,电令各地验契查田,清理田赋,林基路同志十分重视,亲自挂帅成立验契查田委员会。我组织了一批青年骨干下到农牧民村寨,采取自报公议,丈量的方法,逐户清查,经半年的艰苦细致地工作,查清了全县农牧户占有的土地和牲畜数,查出了不少巴依和地主隐瞒漏报的土地。通过这次清查,政府掌握了地亩数和牲畜数,使农牧民的负担更加合理,各族人民无不拍手称赞,税收也增加了。
1942年元月,我调焉耆区财政局任副局长,这里比库车复杂。来这里工作不久,社会上就传说盛世才的四弟盛世骐被刺杀了。我不知道情况的真伪,又无法打听,只是感觉形势有些紧张,在南疆工作的同志一个个陆续被调回迪化,曹建培同志回迪化时,公安局还检查了他的行李。焉耆公安局长找我谈话说:“最近有反政府言论,你听到了没有?”我说:“我也是政府官员,谁敢给我说呢?”他说:“你以后听到要及时报告。”接着,在全县搜查进步书籍和《新华日报》,并追查来源,我把这些书报清理出来点了炉子。我也发现,我屋外常有人坐着,外出身后总有尾巴,我觉得有人在暗中盯梢,真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工作不干了,一走了之。可是旅途茫茫,关卡重重,万一被追回来,自己说不清楚,还会给组织带来麻烦。思来想去,觉得应回迪化找组织、找同志们去,就是杀头坐牢,也不能分离,死也要死在一起。下定了决心,我就给盛世才写了一封信,信上说:因身体不好,请求回迪化治病。信发出去后,等了3个月,财政厅通知我可以回迪化治病,我雇好车,收拾好行李刚要动身,县政府的周秘书说要去迪化办事,搭我的车走,一路上跟着我,我知道他是专门派来监视我的。
从焉耆到迪化,走了八、九天才到,当晚住在南门外车马店里,第二天,我去财政厅报到,见到厅长彭吉元,彭厅长让我到督办公署去报到。我到督办公署传达室,一个校级副官接待了我,问清姓名和来由后,他进去请示,一会回来说:“盛督办有事,让你回去休息。”把我安排在第七招待所住下。我想打听同志们的消息,借去医院看病的机会去邓发、毛泽民同志住过的地方,见关着门,我又不敢贸然进去。又打听过其他同志的消息均一无所获。
1943年7月的一天,来了辆吉普车,从车上下来两个人,问清我的姓名后,不由分说就把我推上汽车,拉到西河坝,从此,我就失去了行动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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