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 胜
卜谷的新作《为毛泽覃守灵的红军妹》（解放军出版社）通过对百岁老人一生的革命精神和思想情操的揭示，书写了一代革命人的坎坷人生，褒扬了革命者生命的坚韧和意志品质的顽强。
102岁的张桂清老人，80年前在赣南中央苏区瑞金一带为红军将领作护理，并亲自为战场牺牲的红军师长毛泽覃擦洗遗体，尔后历经革命岁月的熏陶，在“文革”中被当做“黑四类”批斗，九死一生，却顽强而坚忍地活下来。她靠的是当年参加红军时的信念，也记得她所敬仰的毛泽覃说过的一句话“时时可死，步步求生”，不怕牺牲却要坚强地生活。她把生命交给了她所信奉的革命事业，信守着对于先行者的承诺，忠贞不渝地为毛泽覃以及红军将领们的精神守灵。
生长在瑞金苏区，张桂清从出生就注定了她的传奇人生。年仅十多岁，作为邱家的童养媳，与未婚夫一道参加了苏区的反围剿战争，成了当时中央苏区指挥员、中革军委主席项英的保姆兼机要员，帮助其夫人张亮带孩子，后来，又与毛泽东胞弟毛泽覃的夫人贺怡过从甚密，结为姐妹。历经当年红色风云的洗礼，她在数次遭遇战中，对革命始终坚贞不渝，出生入死，从敌人罪恶的枪口下活过来。而几十年的风雨人生中，她先后嫁人五次，由于战乱和家境的原因，她的情感生活颇为不顺，最为惨烈的是，历次运动中她都被污蔑为叛徒特务，批斗关押，身心受到极大摧残。所幸的是，她凭借革命的信念和意志顽强地活着，到了改革开放的年月步入幸福的晚年，她的传奇历史成为人们回忆革命往事、进行红色精神教育的活教材。
如书名所示，作品是将为牺牲的毛泽覃守灵作为背景，描绘张桂清的革命生涯和人生际遇。这样一位红军老人，她人生的独特之处正在于生命的坚韧与顽强，在于历经数十年的人生变故依然沉静豁达。这也是作品的着力点。作品多次描写张桂清老人的一双沉净的眸子——“她不多说话，却愿意用沉净的眸子去看人”。那是经历了人生苦难和生活磨砺后的沉静。同时，也写了这位老人一生为人接生的经历，从当年红军时期战地接生到晚年后还为村子里年轻的后生接生。生命的延续，也是革命精神的薪火相传，无疑是值得回味的一笔。
作为书写红色传奇的人物纪实，作品注重当事人的采访和实地调查，开掘文献价值。比如，当年在敌人围剿中牺牲的二十四师师长、毛泽东的胞弟毛泽覃的最后时刻，毛泽覃夫人贺怡在新中国成立后悄悄寻找毛泽东与贺子珍的小儿子而不幸遭受车祸身亡，等等，都有作家独立的辨析和书写。在现有文献资料的基础上，作家利用本土写作的地利之便和多年来创作类似题材的素材积累，又以田野调查的细致和执著，注意鲜活材料的搜集和运用，丰富而生动地描绘了一代革命者的传奇历史。
当下纪实作品的写作，特别是革命历史题材的写作，容易形成模式和套路。本书在故事结构和语言表达上有着别样追求，讲述故事和描绘人物时，通过一些现场情景和事理逻辑的关联，进行富有文学意味的描绘，还原历史现场。作为一段奇特的红色人物经历，一部人物的生命史，在描绘这段传奇人生时，场面紧张激烈，语言的讲述却徐缓有致，加深了作品的内在情味。作品很注重故事的前因后果的关系，或者以文学意味浓烈的语言展示现场，或提示或引申出人物与故事的内容，这种表述方式读来既有背景展示也有引申意义，纪实作品的内涵由此可以得到更为广远的展现，这也是一些纪实文学走向更多读者所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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