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原孝一:必须对战争进行反省
大河原孝一,1922年生,曾任日军第59师团第53旅团第44大队步兵炮中队伍长。1945年8月,向苏军缴械投降,被关押在苏联远东地区。1950年7月被引渡到中国,关押在抚顺战犯管理所。1956年8月第三批被宽释回国。45岁开始专门从事中日友好工作,历任“中国归还者联络会”全国委员、常任委员、委员长、代表委员等职,1986年当选为日本“中国归还者联络会”副会长。
以下是他当年的口述:
在步兵部队进行杀人训练是平常的手段,我也接受了这个训练,直接杀死了中国人。通过这个训练,总之,就是要使杀人成为习惯,这是一个教育方法。所以,一有机会,不论在何时何地就拿着枪,不论有没有理由,杀死中国人。
我认为必须反对战争,对战争进行反省。这场战争是侵略战争,必须明确承认日本是侵略者,不管怎么样,日本是侵略者,必须首先承认。日本战后是怎样承认的,在这一点上,日本是非常暧昧的,没有明确承认。反省战争是侵略战争,日本犯了罪,对这个问题的承认,只是几个人,通过两三个军人在东京审判中被判处死刑。除此之外,都没有受到惩罚,没有人明确地承担责任。战争责任在于谁?没有明确什么样的责任者?该负什么样的责任?都没有明确。
须子达也:一定不能与中国进行战争
须子达也,1921年生,曾任日军第39师团第232联队第1大队第4中队上等兵。1945年8月向苏军缴械投降。1950年7月被引渡到中国,关押在抚顺战犯管理所,1956年6月第一批被宽释。
以下是他当年的口述:
居民全都跑了,一个人都没有了,如果还有谁在就有可能会被杀,或是疑为间谍,进行拷问。所以居民看到我们就跑了,跑到山上去了,没有剩下一个人,剩下的只是牲畜,如猪、牛等等,我们把这些家畜杀掉都吃了。
一定不能与中国进行战争,真的,作为邻邦,我们应该互相帮助。我认为中国人绝对不会做攻击日本,把日本变成殖民地的事。因此我非常高兴,现在的中国,我一个人也会放心地去中国,这就是我至今看到过的中国啊!
西尾克己:日本不进行历史教育就会亡国
西尾克己,1919年生,曾任日军第91师团第73旅团独立293大队第2中队伍长。1945年8月被苏军俘虏,1950年7月被引渡到中国,关押在抚顺战犯管理所,1956年7月第二批被宽释回国。
以下是他当年的口述:
我再一次重申,《日本对中国做什么了》这本书,还有《日本对朝鲜做什么了》这本书,我认为,如果日本不对国民进行历史教育,日本就会亡国。
(注:他所提及的《日本对中国做什么了》、《日本对朝鲜做什么了》两本书讲述了日本侵略中国、侵略朝鲜的罪行。)
久保寺尚雄:尽我所能为日中友好努力
久保寺尚雄,1920年生,曾任日军第59师团第54旅团第109大队第5中队分队长、伍长。1945年8月,向苏军缴械投降,被送往苏联远东地区。1950年由苏联政府移交中国,关押在抚顺战犯管理所,1956年第一批被宽释归国。
以下是他当年的口述:
我作为战争罪犯,在山东省杀过小孩子。我活到这个岁数,可以说真是长寿了。对于杀死小孩子这件事,他的父母是多么悲痛、多么愤怒,我能感觉得到,我实在是对不起他们,我真的这么想。
中国政府宽恕了我并让我回国,我表示衷心地感谢的同时,对(抚顺战犯)管理所的人也表示感谢。
1941年4月,我作为北支那派遣军59师团的一员侵略了中国,我感到万分抱歉。我从心里对于杀死少年这件事感到悔恨,也感到自己有责任。
这件事(发生)在山东省、山东半岛,在59师团进行作战时,说是俘虏,在命令下杀死了小孩子。我想大约是十二、三岁,我自己在特别选拔部队里,在渤海作战时,还向老百姓开了枪,杀害过老百姓。
在山东半岛,作战命令是“看见逃跑的人就开枪”,而自己抓住的人作为俘虏好像送往日本,我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按命令做了。
所谓的抓劳工就是抓住老百姓,把从十五、六岁到六十岁的人全部包围抓起来。因我自己是新兵,抓了多少人不太知道。
对于历史认识问题要老老实实的考虑,自民党安倍内阁好像有否定侵略战争的想法,我认为这是错误的。
对于日中友好,我向苍天起誓,我一定尽我所能在我有生之年为之努力。
成功改造战犯创造世界奇迹
1950年,刚刚成立的新中国从苏联接收了982名日本战犯,关押在抚顺战犯管理所。在这批战犯中,不仅有伪满洲国的实际最高统治者总务厅长官武部六藏,还有曾制造无数个无人区的日军第117师团中将师团长铃木启久等。当他们在1950年进入战犯管理所时,还是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魔鬼”。当他们获释离开中国时,他们中的很多人眼含热泪,将战犯管理所称为其“再生之地”。
抚顺战犯管理所旧址陈列馆前馆长张继承说,管理所对于这些战犯来说不仅仅是监狱,而且还是将他们这些曾经杀人不眨眼的“鬼”改造成为反对战争、热爱和平的新人的大学校。
日本战犯到达抚顺之初,多数人敌视管教,更有相当数量的战犯蔑视新中国,仍然摆出日本军国主义武士道的架子。少数人还公开煽动:“我们是战俘,不是战犯。”这些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战争犯罪分子,害怕受到中国人民的严正惩罚。
能不能教育、改造好这些战争罪犯,让他们以历史见证者的身份复苏人性呢?中共中央提出了明确的方针政策:惩办与宽大相结合,劳动改造与思想教育相结合,政治斗争与实施革命人道主义相结合,立足于对战犯的教育、改造,使他们低头认罪,改恶从善,重新做人。
在中央改造战犯方针政策的指导下,抚顺战犯管理所的全体管教、看守、医务、后勤等工作人员,付出了巨大努力,尽到了最大的责任。
“最关键的是要使战犯认清自己的罪行,真诚悔罪,这样才能使他们抛弃旧我,将自己改造成为新人。”老管教崔仁杰说。
在深挖日本战犯罪行、使其低头认罪的同时,管理所的工作人员严格执行中央的指示,对战犯实行人道主义。在管理上,尊重他们的人格,不打不骂。在生活上,尽量照顾并优待他们。
即使在三年困难时期,管理所工作人员的伙食是“瓜菜代”,而战犯的伙食标准也没有改变。对有病者给予及时治疗,对牙齿不好的给镶牙,近视或花眼的给验光配镜。战犯武部六藏患脑中风,在医护人员的精心照料下,卧床四年,竟没有一处褥疮。
时隔60多年,92岁的须子达也回忆起抚顺战犯管理所的日日夜夜,忍不住老泪纵横。“日本一定不能与中国进行战争,作为邻邦,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1956年,在审判开始前,中国政府组织日本战犯分批到全国各地参观,他们不仅看到了新中国发生的巨大变化,还到日军当年屠杀中国民众制造各种惨案的纪念地,听受害的幸存者控诉罪行。这极大地触动了战犯的思想灵魂,在当年侵略者制造惨案的地方,他们纷纷下跪,忏悔罪行。
1956年6月-7月,沈阳特别军事法庭对铃木启久等36名日本战犯公开审判。所有受审战犯无一人否认罪行,无一人要求赦免,并有许多战犯请求法庭对自己严惩。
曾任伪满洲国总务厅次长的古海忠之在法庭上表示:“我在中国犯下了人类所不能允许的滔天罪行,请求中国人民对我处以极刑,以此教育日本的后一代。”曾带头参与写“抗议书”的战犯岛村三郎在法庭上长跪不起,请法庭对自己判处极刑。
经审判,所有被起诉的日本战犯获刑最长的20年,最短的8年。其余未经审判的大批中下级日本战犯,在查清其主要罪行后,免予起诉释放回国。
这些归国的日本战犯组建了“中国归还者联络会”,并在日本各地建立了支部,他们以“贡献于和平与日中友好”为宗旨,反对侵略战争,推进中日友好。其中,出版的《三光》《日本对中国做什么了》等书籍揭露了侵华罪行,在日本民众中引起了很大震动。
如今,这场改造奇迹的亲历者和见证者大都离开人世,但新中国为改造战争罪犯灵魂做出的努力和成果,将彪炳史册,成为人类历史中庄严而又温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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