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雪枫（右）与张震在板桥集战斗中击落的日机残骸前留影。资料图片
1940年，为进一步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发展华中的战略方针，八路军第2纵队政治委员黄克诚率第344旅、新2旅等部南下华中，在安徽涡阳以北新兴集地区与彭雪枫率领的新四军第6支队会师。随后，两支部队进行了整编：八路军第344旅（欠687团）与新四军第6支队（欠4总队）合编为八路军第4纵队，辖第4、第5、第6旅，共9个团1.7万余人，由彭雪枫任司令员，执行向西防御的任务；新2旅及687团与苏鲁豫支队、陇海南进支队、第4总队等部合编为八路军第5纵队，辖第1、第2、第3支队，共9个团2万人，由黄克诚任司令员兼政委，执行向东发展的任务。
国民党顽固派十分惧怕我党领导的抗战力量的迅速壮大，在日寇诱降政策的影响下，消极抗战积极反共，第二次反共高潮一触即发。此时，华中我军与日伪军、国民党军队处于犬牙交错状态，斗争形势日趋严峻。
10月19日，我在黄河以南的八路军、新四军被无理强令于1个月内全部撤退到黄河以北地区。而在豫皖苏边区，国民党军第105师、第135师进驻涡阳境内，沿涡河南岸构筑工事，骑8师进驻蒙城以南望疃集、吕望集一线，骑2军渡过沙河进驻张村铺、高公庙一线，桂系第127师进至正阳关地区，与日军驻徐州之第21师团、驻蚌埠之第13独立混成旅团，以及驻宿县、固镇之日伪军遥相呼应，对我军形成夹击态势。
正当我根据地军民紧急动员、积极准备进行自卫反击作战之时，11月16日，驻徐州日军第12独立混成旅团及驻蚌埠、宿县之日伪军共5000余人，在飞机掩护下，驾汽车70辆、坦克20余辆，沿宿（县）蒙（城）公路西犯涡阳、蒙城等地。在该地区驻扎的国民党军骑兵第2军、骑兵第8师与两个地方师及保安部队却闻风丧胆，不战而逃。
第4纵队司令员彭雪枫、参谋长张震迅即决定：从抗战大局出发，为支援友军，我军要在宿蒙公路上打一个防御阻击战，打击日寇的嚣张气焰！他们判断，沿宿（县）蒙（城）公路西犯之敌必攻板桥集，即令第5旅和特务团准备向西犯之敌反击。
板桥集位于蒙城东北25公里处，交通方便，商贸流通发达，一派繁荣景象。板桥集四周有高厚的圩墙，墙外有环形外壕，南北东三面有砖砌的寨门炮楼。滕海清旅长率领第5旅警卫营和旅部机关工作人员进驻板桥集后，立即察看镇内外地形，召集有关人员研究防御兵力部署，决定由警卫营第10连守南门至西南角炮楼，11连守北门，12连守东门至东北角炮楼。5旅13团的一个营于集西北大赵家待命。板桥区政府干部和区队做后勤救护工作。各部抓紧时间利用原有围墙、壕沟构筑防御阵地，加宽寨墙1丈5尺，在顶端修筑了碉堡，开挖了四通八达的交通壕、抗日沟，使板桥集的防御工事大大加强。部队还开展群众工作，宣传我党我军政策，发动和组织群众破坏公路，在官兵中加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教育，从而使全镇军民枕戈待旦，准备迎头痛击来犯之敌。
17日晨2时左右，进犯的日伪军与在板桥东北乌集设防的5旅警戒排接触，战斗打响。8时许，敌军进抵板桥集外围，并迅速展开，从东、南、北三面包围板桥集。10时，敌人兵分两路，以伪军打头阵，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从东南角和南面发起进攻。面对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敌军，我全体指战员毫无惧色。当敌先头部队一部进入我军火力圈内时，我军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敌人应声倒地。敌后续部队又连续发起冲击，我军沉着应战，一次又一次地将敌击退。敌人恼羞成怒，又集中兵力向我东12连阵地攻击，在其施放烟幕掩护下蠕动前进。待敌进到围墙根下时，我12连开火还击，并将炸药包和由700多个分散捆绑的集束手榴弹，如疾风骤雨投入敌群，炸得敌人鬼哭狼嚎，尸横遍地，战地上空硝烟滚滚，遮天蔽日。
下午1时许，眼看伪军的进攻不能得逞，几百名日军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对板桥集发起了疯狂冲击，敌人的子弹、掷弹筒炮弹，如雨点般向我军阵地倾泻。在此前后，敌出动数架飞机对板桥集和我军阵地实施扫射轰炸。敌人以猛烈的火力压制我军还击，并有少数敌人乘机越过围堰爬上围墙。在战况十分紧张之际，我英勇顽强的指战员奋力反击，并与爬上围墙的敌人展开肉搏战。数倍于我之敌不甘心屡攻屡败，又增派部队蜂拥而至，企图四面包围板桥集。滕海清旅长考虑到，在平原地区作战利于敌机械化部队行动，且敌众我寡，我军已苦战整整一天，如继续坚守下去，粮弹接济将出现困难，同时增大伤亡。若被敌包围，后果是非常被动和危险的。为保存有生力量以利长期持久再战，决不宜计较一地之得失。于是他率部趁着夜色朦胧之际，顺着西门外的抗日沟迅速撤离板桥集，与驻集西北大赵家的第13团1个营会合。这样，我军坚守板桥集的阵地防御战宣告结束。
部队撤出当晚，纵队司令部作战科长谢白浪率4纵特务团（团长程致远）赶来增援，并传达上级指示：板桥集是宿蒙线上的重镇，不能让给敌人，要连夜夺回。于是部队进行了简短动员，晚11时又开赴板桥周围，5旅两个营加上纵队特务团，从东、南、西三面展开了进攻。此时，敌人已在集内加固了工事，加上月光明亮，又缺少登墙工具，虽用4个营的兵力进攻，但在敌人密集火力封锁下，仍未能攻入集内，并伤亡几十人。鉴于敌情变化，5旅停止攻击，主力撤出。只派少数兵力保持与敌接触，以消耗疲惫敌人。
18日拂晓，集结在南坪集的3000多日伪军，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兵分两路，一路从南坪经双堆集、陈集、王集向双涧前进，在王集附近与谢白浪、程致远率领的特务团遭遇；另一路日伪军从南坪经芦沟、赵集、唐南集向小涧方向前进，在唐南集与滕海清率领的5旅两个营相遇。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军指挥员当机立断，命令部队迅速展开抢占有利地形，主动开火，打敌一个措手不及。猬集前进的敌人出乎意外，仓促还击。顿时，枪声大作，炮声隆隆，敌人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坦克横冲直撞，低空飞行的敌机也慌忙爬向高空。我军趁机出击，英勇的指战员如猛虎扑羊，怒吼着冲入敌群。枪炮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我军以雷霆万钧之势，使数倍于我之敌被打得狼狈不堪，仓皇败退。激战中，我军击落敌98式385号轻型轰炸机1架，3名驾驶员当场毙命。
经过两天一夜的激战，我军先后进行了阵地防御战、攻坚战和遭遇战，以伤亡300人的代价，歼灭日伪军1200余人，击毁敌坦克两辆、汽车17辆，击落敌机1架，取得了重大胜利。12月初，第4纵队首长派专人护送敌机残骸，先到涡阳，后又转到洛阳展览。沿途和在展览时，观者纷纷赞扬，其中还包括驻洛阳的国民党军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
以弱胜强的板桥集战斗，以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创造了华中敌后抗战中首次打下日军飞机的光辉范例，极大地鼓舞了华中敌后军民的抗日热情和斗争勇气。这次战斗是在国民党顽固派即将发动第二次反共高潮的特殊背景下发生的，我军以民族大义为重、共御外侮的高尚情怀和实际行动，有力地戳穿了国民党顽固派散布的种种污蔑不实之词，极大地提高了我党我军的声威。
（武 军 本文作者为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和百科研究部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