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发
左权将军是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八路军最高将领。抗战爆发后,身为八路军副参谋长的他协助八路军正副总司令朱德、彭德怀指挥作战,粉碎日伪军多次“扫荡”,取得了百团大战、黄崖洞保卫战等诸多战役、战斗的胜利。本文披露的是抗战期间左权将军亲临前线运筹帷幄的光辉业绩及其军营故事,他作为优秀军事家的出色指挥才能以及殚精竭虑为党工作的人格魅力尽现其中。1942年5月,他不幸壮烈殉国,年仅37岁。周恩来称他“足以为党之楷模”,朱德赞誉他是“中国军事界不可多得的人才”。
一、制胜韬略:在战斗中因地制宜灵活应用
1938年秋,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在山西潞城北村。
利用地形巧布口袋阵,痛击日军苫米地旅团。1938 年春,日军因后方交通线屡遭八路军袭击,便从正面战场抽回兵力,分9 路向晋东南地区进犯。八路军总部决定机动灵活地歼灭敌人,左权提议先打最狡猾的苫米地旅团。这一建议得到了总部其他领导人的认可。左权利用武乡县长乐滩的地形优势,将有限兵力分作3 部分,利用地形布成口袋阵。待敌人全部进入口袋之后,左权一声令下———“打”,如长蛇般蠕动的日军队伍顿时被斩成数段。日军拼死挣扎,但终被歼灭。旅团长苫米地亲率精锐前来救援。左权又安排部队截击,使之仓皇而逃。长乐之战歼敌2000 多人,缴获大批辎重。
迂回设伏以小胜大,打赢府城大道阻击战。1938年2月20日,左权和朱德率领八路军总部机关和特务团第二营由牧马村到达府城。只有一个营和一个骑兵排的我军,与日军一○八师团一○四旅团6000 余人遭遇,当时沿线的百姓和军政机关都暴露在日军面前。虽然形势明显敌强我弱,但左权的意见是绝不能躲,坚决要打,以保护老百姓和地方政府转移。朱德再三考虑同意了左权的意见,并让他直接指挥战斗。左权将手里不多的兵力设置成两道防线:将一个连安置在安泽、屯留交界的“三不管”岭,组成第一道防线;将其他两个连放在府城以东的对口店、郭都岭一带,布置成第二道防线。朱德对安泽县县长邓肇祥说:“我带的队伍不多,全部用上了。你不是还有点自卫队吗?交给左参谋长去指挥吧,他很有办法。”一切布置妥当后,左权命令警卫员护送朱德去第二道防线,自己带两个作战参谋和一个骑兵班亲临第一道防线指挥。敌人先是用飞机侦察轰炸,接着用大炮远近炮击,最后是士兵抱枪冲锋。左权命部下既不反冲锋也不放弃阵地,敌人靠近时就甩手榴弹杀敌。战士们比赛似的看谁的手榴弹投得多、投得准。就这样打了一昼夜。敌人万万没想到,阻击他们3000 余人进攻的仅有八路军一个连。夜幕降临,日军在山脚下燃起熊熊大火,以为我军会放弃阵地追击。左权却反其道而行之,命令部队后撤。
23日上午,日军进到府城以东强渡沁河。左权命部队猛烈射击封锁河面。日军连续3次冲锋却未能前进一步。日军又改用“钳击”战术,佯攻对口店、郭都岭一带,主力则分两路夹击府城。左权则将我军之一部拆成小股,分头袭扰夹攻府城之日军。直到太阳落山,敌人才扑进了空城。第二天,左权集中身边仅有的3个连兵力,采取迂回战术,伏击了敌辎重部队,共歼敌200余人,击毁敌运输车80多辆,缴获数百包军衣、军毯及大批枪支弹药和食品。
左权指挥的府城大道阻击战共打了四天三夜,战线东起“三不管”岭,西至尧店村,打击了敌人,保护了安泽县的老百姓,沿途45个村庄没有一人遭日军杀害,粉碎了日军妄图歼灭山西境内中国军队的企图。以“紧咬牛筋不松口”战术取得关家垴歼灭战的胜利。1940 年8 月20 日至12 月15日,八路军在华北敌后发动了百团大战。自战役打响一个半月以来,在八路军连续大规模破袭和攻击下,华北日军损失惨重。从1940年10月6日起,日军调动数万兵力开始向华北各抗日根据地进行报复性“扫荡”。10月19 日,彭德怀和左权向八路军部队正式下达了反“扫荡”作战的命令,要求在敌人对各抗日根据地采取空前毁灭政策的形势下,各根据地党政军民要密切配合,广泛开展游击战,粉碎敌人的“扫荡”。在抗日根据地军民的袭扰之下,日军三十六师团冈崎大队于10月28日被迫撤到武乡县蟠龙镇关家垴附近,准备夺道武乡,退回沁县。彭德怀决心消灭这股日军。随即,他与左权等人研究制订具体的作战计划。10月30日,窜至山西左会的冈崎大队,在八路军阻击下被迫再次窜到关家垴和柳树村一带。此时敌已十分疲惫,我军歼敌时机已到。八路军一二九师三八五旅、三八六旅、新编第十旅主力和决死队第一纵队两个团,以优势兵力将敌包围并展开猛烈攻势。一时间敌我对峙,战斗激烈。但由于地形复杂险要,日军武器精良,八路军每攻下一个阵地、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我方突击部队冲杀达5 小时之久,仍未能予敌以毁灭性打击,战斗陷入僵局。当时,彭德怀和左权的指挥所设在离关家垴两三里处的一个窑洞中。为了指挥战斗,彭德怀前进至距敌人阵地500 米的地方观察敌情。左权闻讯后,迅速命令警卫部队把彭总“架”下来转移到安全地带,并建议先把突击部队撤下来,重新确定战术。此外,他还请求直接上去指挥收拾局面。
左权把指挥所设在离前线仅2 里地的一个山坳里,命令部队将日军团团围住,不急不躁,稳扎稳打,环环紧扣,步步紧逼,“咬住”冈崎大队这块“牛筋”不松口。这种打法,避免了我方在跃进攻击中的大暴露,大大减小了我方伤亡;同时由于将敌“咬”得较死,敌重火力无法发挥作用,而只有劣势武器的我军因为攻击目标清晰屡屡得手。为了便于指挥,左权将指挥所随我方包围圈缩小,一次次向前推进,就近指挥。经过两昼夜的“死咬死磨”,冈崎大队精疲力竭,组织的数次突围也无功而返,最终被我军全歼,仅有30 余人逃离战场。
此役共歼敌400多人,大队长冈崎歉受也被打死。
神机妙算将黄崖洞保卫战指挥得精确无比。雄踞山西省黎城县北境、太行山腹地险要之处的黄崖洞,设有八路军总部修械所,即黄崖洞兵工厂。从1939 年起,它成为华北抗日根据地创建最早、规模最大的兵工基地,在两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建有厂房12 栋,安装各种机器40 余部,年产武器弹药可装备16个团。为此,华北日军长官冈村宁次视黄崖洞兵工厂为心腹之患。
中共中央北方局、八路军总部和一二九师领导同志在检阅部队。举手敬礼者为彭德怀,右三为左权。
1941 年11 月初,日军三十六师团根据侵华日军华北司令部的指令,不断出动重兵,在飞机的掩护下向黄崖洞进攻。11月7日,占据黎城的日军2000 余人直接奔袭黄崖洞兵工厂。八路军总部对保卫黄崖洞兵工厂高度重视,将特务团和总部所能抽出的警卫部队全部投入战斗。在连以上干部的战前会议上,左权发出了“保卫我们的生命线”的号召。左权与特务团团长欧致富等人多次勘查地形,反复研究御敌方案。
11月8日上午,日军菖目直兴大队抵临黄崖洞外径直向南口袭来,结果在阵地外踏入我军布下的地雷区,被炸死百余人。日军连续3次用尸体铺路才通过雷区。翌日,后续日军集中几十门山炮对南口阵地轰击,同时出动千余步兵进行冲击。特务团第三营在左权亲自选择的火力点上,以8挺机枪从左右两侧形成交叉火力,日军冲上一拨便倒下一拨。猛攻了一天,伤亡惨重的日军变换进攻方法,以千余兵力继续强攻南口,另以3个大队从侧后方向左会山垭口迂进,企图对八路军形成腹背夹攻之势。左权早有所料,部署三八五旅4 个营扼守险要地段,把日军打了回去。日军要打下黄崖洞,只有南口一条路。打红了眼的日军在连续炮击中施放了燃烧弹和毒气弹,我军第三营几十个战士被烧伤或中毒阵亡。部分官兵在这种情形下产生了急躁情绪,要求主动反击。情况很快报告到左权那里,左权给欧致富打去电话:
“你马上赶到南口去,告诉三营千万不可离开工事反击,日军就是要引诱我们离开阵地。”11月13日清晨,战况发生重大变化。日军以十几门山炮轰击南口东侧悬崖跑马站的1416高地。这里是黄崖洞的“软肋”———因为地势非常险峻,兵力不够的八路军只在此布置了一个排。左权不知道的是,特务团一个姓陈的参谋叛变投敌,使日军知道跑马站高地是防守最为薄弱的部位,因而被日军选择为突破口。左权闻讯后立即接通欧致富的电话:“除南口阵地不动,其余各个工事都只留下3个人,所有力量赶到跑马站高地,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左权预料得很准。就在当夜,日军从黎城开来援兵,增加了火炮,不停地轰击1416 高地。黎明时分,跑马站失守的战况报到左权那里,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慌,跑马站丢了也不要紧。”旋即,他连续口授了3 道命令:“特务团除南口阵地,其余各连撤到第二道防线水窖口;电令陈锡联旅马上袭击黎城,夺城后不作停留,立即驰援黄崖洞;电令六七九团、七七二团和新一旅二团迅速增援过来,赴东崖底、赵沟村加固我方阵地。”日军在攻夺了跑马站阵地后,将陆续开上来的近3000 人分为4 路,妄图合围八路军主阵地水窖口。而日军的每一路部队行至中途,都遭到伏击,直到11 月16日,才好不容易进入了黄崖洞。可是日军看到的却是空厂房,所有机器设备已被转移。日军士兵无论走到哪儿,都要踏上地雷。日军在山上胆战心惊地过了一夜,得不到食物补给,只得在18 日清晨沮丧而返。然而,黄崖洞不好进也不好出,左权早已布置4 个团的兵力,在日军的必经之地三十亩、曹庄一带张网待敌,将日军打得大败而逃。光是曹庄一仗,日军就留下了100多具尸体。在黄崖洞保卫战中,左权指挥直接守山的八路军仅1200 多人,与陆续增援达5000多人的日军,鏖战10 个昼夜,共毙敌1000余人,其中大队长以上军官5 名,我方仅伤亡营长庞粟以下166 人,以6∶1 的辉煌战绩,开创了中日敌我伤亡对比空前未有之记录。此战被中共中央军委评价为“1941 年以来反扫荡的一次最成功的模范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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