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下午一點,他好不容易爬到房子后面一個窪地的亂草叢中。這時,他再也沒有氣力往前爬了,就躺在草叢中,接著便失去了知覺……
話說地下交通員陳德賢的妻子玉端,聽到槍響,知道葉飛出事了,心想,應該趕快去向黨組織報訊!於是乘船到東岸三裡遠的獅子頭村找地下黨支部求救去了。
獅子頭村中一間低矮的瓦房裡,一張木桌旁坐著五六個貧農團員骨干。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出去偵察的同志回來報告說葉飛還活著,大家聽了都很高興。村黨支部書記陳春弟吩咐大家帶上武器,准備出發。這時太陽已經落山,天開始暗了下來,他們順著田間小路一溜小跑,一會兒就到了岸邊。
溪邊密密的垂柳下藏著一隻小船。大家上船后,陳春弟劃起木槳,陳金成撐開竹篙,小船像離弦的箭,向下游飛快駛去。一會兒工夫,船在離客棧百來米的地方悄悄地靠了岸。大伙在先前去偵察的同志的帶領下,很快在草叢中找到了葉飛。“小葉……小葉”陳春弟輕聲呼喚著,葉飛微微動了動嘴唇,身子卻一動不動。“快!趕快抬走!”陳春弟怕出意外,催促道。大伙正要抬起葉飛,忽然山坡上一陣“沙沙”作響,樹叢中跳出五六條人影,眾人不禁大吃一驚。“准備戰斗!”陳春弟下令,大伙就地臥倒,操起土槍、梭鏢和大刀,緊張地望著前面山坡。
“自己人!我是陳阿弟”,那邊輕聲叫喚,陳春弟他們才鬆了一口氣。原來他們是游擊隊的,下午在馬山一帶接到“小葉遇難”的消息,一口氣爬了20裡山路,趕到獅子頭村客棧后門山。才到山上,就看到一隻小船靠了岸,認出是陳春弟的交通船,為了防止敵人突襲,就地埋伏下來,以便策應。
大家七手八腳把葉飛抬到小船上,小船接著便向對岸駛去。四周靜悄悄的,隻聽見木漿發出“唰唰”的擊水聲,溪流中央的蘆葦洲就像一隻巨大的怪獸伏在水面上,小船似乎隨時都會被它吞噬。小船靠近它時,陳阿弟忽然聽到了什麼聲響,他側起耳朵,隻聽見下游隱隱約約傳來一陣“轟隆隆”的發動機轟鳴聲。“汽艇!敵人的汽艇!”陳阿弟輕聲叫道。頓時,空氣一下子緊張起來,幾個貧農團員有點慌亂起來。“別慌!快,趕快靠岸!”陳阿弟冷靜地指揮著。同志們拆下船艙板,當作木槳一齊劃了起來,小船急速離開蘆葦洲,向對岸駛去。
這時,汽艇的轟鳴聲越來越大,遠處已依稀看得見它的輪廓。“快!快劃!”陳春弟急得汗都冒了出來,大家拼命地往前猛劃,因用力不勻,小船劇烈地左右搖晃著,兩側船舷不時有水漫進來。“穩點、穩點,可別翻了!”一個同志擔心地叫道。小船好不容易靠了岸,大伙抬起葉飛,借著夜色的掩護,消失在一片樹林之中……
陳春弟他們剛撤離,敵人的汽艇就開到蘆葦洲,在客棧門前靠了岸。“快!快上岸!”一個小頭目吆喝著。20多名敵兵點亮燈籠,直扑客棧。“一班跟我來,其余的在外警戒!”小頭目喊道。
敵人在樓上未發現葉飛的蹤跡,就順著血跡尋到房后,在一堆雜草叢中,血跡突然中斷。他們在附近搜查了一遍,結果什麼也沒發現。隻聽見山上的樹林被風刮得發出陣陣“嘩啦啦”的響聲。黑黝黝的獅子頭巨石昂首張開血盆大口,仿佛就要猛扑過來,小頭目不禁打了個冷顫,全身的毛孔都豎立起來。“萬一碰上游擊隊的埋伏,豈不倒霉!”他心中暗忖。“弟兄們,上船,快撤!”這家伙剛說完,就忙不迭地抽身往頭裡溜了。敵兵見狀,就你推我擠地爭搶著向岸邊跑去,慌忙鑽進了汽艇。汽艇發出一陣有氣無力的“突突”聲,向下游遁去,漸漸地被一片黑暗吞沒。
夜幕低垂,無邊的黑暗籠罩著山野、村落。陳春弟等人抬著葉飛,避開村庄,艱難地穿行在田間小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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