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處山腳邊,他們在一座破舊的灰樓靠牆的地方鋪上一層厚厚的稻草灰,蓋上稻草,然后再鋪上草席和棉被,把葉飛放在上面。陳金成此時早已將村裡的貧農團員召集起來,在附近布上崗哨。
一位中年婦女拎著急救箱匆匆地跨進灰樓。她叫鄭如萱,曾在福州一家醫院干過兩年護士工作,因病在家休養,被陳春弟派人請了來。她按了按葉飛的脈搏說:“沒有危險,放心吧!”大家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此時葉飛因血流滿身,連裡面的毛線衣和襯衣都濕透了。血凝結成塊,衣服無法解開,隻好用剪刀剪開,用藥水擦去傷口的污血。她指著葉飛的右面頰說:“這個彈頭是從左耳前射入的,向下穿過臉部中間停在這裡皮下,如果彈頭朝上就要射入腦部了,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好險啊!”陳金成伸了伸舌頭驚嘆道。
“現在可以開刀取出彈頭嗎?”陳阿弟焦急地問道。鄭如萱兩手一攤,苦笑著說:“我可沒這本事,我弟弟在賽岐開醫館,他會開刀,你們可以去叫他。”說著就給葉飛上了些藥,然后用紗布將傷口包扎起來。
鄭如萱走后,陳阿弟他們研究了一會兒,覺得將葉飛留在此地很危險,應盡快將他送到游擊隊去。
卻說敵人的汽艇開回賽岐后,特務隊和民團連夜開往獅子頭,並以獅子頭為中心,在方圓十裡的地方密布下崗哨。
獅子頭村附近的村落,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寧靜。敵人白天在村裡挨家挨戶地搜查,大、小路上對進出的行人嚴加盤問,把這一帶攪得人人提心吊膽,雞犬不寧。就這樣,整整折騰了一個星期,但終無所獲,也就漸漸地鬆懈下來。
清晨,遠山一片青黛。獅子頭村東的小道上,兩個“轎夫”抬著一頂紅轎子“咿吱咿吱”地趕著路。葉飛坐在轎子裡,上身穿著紅襖,下邊套著紅羽毛裙,一條紅紗巾把腫大的頭包了個大半,腳上一雙小繡花鞋,隻套進兩個腳趾。他把繡花鞋的前半部伸出布帘外面,整個人隨著轎子上下晃動著。陳春弟挑著豬蹄和紅布袋走在轎子后面,身后緊跟著一個穿著新棉襖的小男孩。離他們十幾步遠的地方,五六個裝扮成農民的游擊隊員挑著柴草和青菜,始終與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跟在后面。
村頭前方的三岔路口,兩個橫著步槍的民團團丁正在盤查過往行人。這時,他們看到轎子走近,一個團丁用步槍攔住轎子:“站住!干什麼的?停下來檢查!”陳春弟忙走上前,陪笑著說:“是咱村陳家的媳婦回娘家去。” “什麼媳婦?莫不是共匪頭子吧?下來,下來檢查!”這家伙朝陳春弟瞪了一眼說道。一邊用槍頭准備去挑轎子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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