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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充和談美國歲月

晶晶

2013年08月31日11:44   來源:大眾日報

原標題:張充和談美國歲月

我做事吧,你再去讀一個中文的Ph.D!

一九四九年一月,張充和與她的美國夫婿傅漢思,在上海港上了“戈頓將軍號”海輪,前往美國,開始翻開她多彩人生的新的一頁。 “剛到美國的時候,因為漢思父母家在斯坦福,我們在他家住了一陣子,后來漢思在伯克萊大學找到事情做,我們就在附近的伯克萊安居。”

張先生在沙發上換了一個坐姿——老人從來都是坐姿端庄、儀容端整的,向我娓娓道來—— “漢思的博士念的是諾曼斯語研究,可是回到美國他就不想再做諾曼斯語了,他想轉向中文。趙元任他們那時候正在伯克萊,也很鼓勵他。可是你知道,他已經有一個Ph.D了,要轉一個專業方向,沒那麼容易啊。”老人瞇縫著眼睛,好似回到了那一段篳路藍縷的歲月,“那時候我們生活很窮,沒什麼錢。漢思在伯克萊一直是做part-time(兼職),他的工作也不屬於中文系,有時教教中國歷史,有時編編刊物——編一本叫《中國史譯叢》的刊物,從一九四九到一九五九,整整十年,漢思都沒有一份full-time(全職)的工作。”“我那時候在伯克萊的圖書館做事,倒是有一份全職的工作。我知道他就卡在一個與中文有關的學位上,就說:‘我做事吧,你再去讀一個中文的Ph. D!’”老人的語氣變得短促、堅定,讓人想起這位“張家四小姐”因為自小離家而養成的那種獨立、執著、自助自強的個性。“我在伯克萊圖書館,做了八年全職的圖書館員。漢思后來申請上了哈佛的中文博士課程。一九五九年,漢思在斯坦福拿到第一份正式的教中國文學的教職,我們便在斯坦福待了兩年。那兩年我就不做事了,孩子還小,需要照顧,我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你的兩個孩子……”我正要開口詢問,老人接過了話頭,“我們兩個孩子都是抱養的。男孩子在伯克萊的時候抱過來,那時才剛出生,今年整五十了。到了斯坦福再抱養了一個,是女孩……”

老人忽然沉默了下來。我知道,在美國,照料孩子,一般是請不起保姆阿姨的。這位從小就在“干干”(奶媽)和保姆懷裡長大的“張家四小姐”,在異國異域與夫婿一起白手起家,撫育教養一對兒女,其間經歷了何等的艱辛,老人卻沒有多言。

“漢思是一九六一年到的耶魯。耶魯一開始給他的就是副教授的職位,我們的日子就這樣安定下來了。我在耶魯又恢復了做事,一直在他們的美術系part-time(兼職)教書,主要教中國書法,一直做到七十歲退休。”

“在耶魯這些年,我有兩位很要好的朋友。一位是安娜,她是早年從台灣來的中國人,學中文的,會昆曲,她的老師就是我從前老師的學生。她的笛子吹得很好。這些年我唱昆曲,都是她給我吹笛子伴奏。她一直在聯合國中文部做事,現在也有七十多歲了,退休好幾年了。另一位是咪咪(Mimi),她是美國人,原來在耶魯博物館做事,后來去了西雅圖,做了比爾·蓋茨的繼母。”我大吃一驚:“你說的比爾·蓋茨,就是那位建立計算機微軟王國的全球首富——比爾·蓋茨麼?”“對的,”老人笑著點頭,“我認識咪咪的時候她還是漢思的學生,跟我學書法,學草書,她后來留在耶魯做事,做了東亞藝術博物館的館長。她人非常好,在這邊離婚后一個人帶著孩子,很不容易,我一直給她幫忙。后來她到西雅圖博物館去了,在那邊認識的比爾·蓋茨的父親。去年,我在西雅圖辦的那個‘古色今香’的展覽,就是咪咪請我去,並親自操辦張羅的。我在那裡,也見到了比爾·蓋茨。”

沒想到,一生與中國現代史中各種精彩人物有著廣泛聯系的張充和老人,在她的耶魯歲月裡,也與比爾·蓋茨這樣一位改變了當代世界歷史的精彩人物,發生著如此間接卻緊密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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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常雪梅、趙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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