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奇
在解放思想與“兩個凡是”交鋒勝負未分之時,如果表態不當,將有可能影響到自己的政治命運。盡管當時仲勛同志剛復出不久,地位未穩,心有余悸,但他很早就作了表態,不怕再次被打倒,表現出一個無產階級革命家堅持真理、胸懷全局、以黨和人民利益為重的大無畏精神。
習仲勛同志是我非常敬重的老領導、兄長。也許是因為我們倆都是13歲就參加了革命的“小紅軍”,在陝甘邊區年代有過共同而難忘的戰斗歲月,都曾在甘肅有過艱辛的革命歷程,更是因為都有10余年被“文化大革命”迫害的經歷,我們倆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回憶不完的事。
抗日戰爭時期,我在寧夏的鹽池,陝北的定邊、靖邊、吳旗等地擔任游擊隊長、縣委副書記、書記時,就經常聽到習仲勛同志的大名,那時他已是名揚長城內外的陝甘邊區領導人,所以心裡一直非常敬仰他。真正見到這位老領導,那已是1951年的事了。1951年,西北青年團工委在西安召開第一屆青年團代表大會,那時我任青年團寧夏省委書記,會議期間,有幸受邀參加了時任中共西北局書記習仲勛同志的接見,他對青年工作發表了重要講話,使我們深受教育和鼓舞。經過幾十年風風雨雨,再次見到習老時,已是1982年黨的十二大期間的事了。我作為特邀代表出席黨的十二大,那時他任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會議期間,中央領導接見與會代表,當我緊緊握住仲勛同志雙手的那一刻,十幾年的委屈,十幾年的期待頓時涌上心頭,百感交集。當我正准備問候老領導的時候,仲勛同志微笑著先開口了,他說:“子奇同志,我可早就知道你了,13歲時陝甘邊區的小紅軍,‘左傾’路線的受害者呀……”仲勛同志短短的幾句話,將一位老領導對部屬的關愛、痛惜和期望盡含其中,令我更加敬重和欽佩。十二大以后,因工作需要,我和仲勛同志接觸的機會就多了,幾乎每次去北京,我都要去看望這位偉大、寬厚、睿智的老領導。
仲勛同志對我非常關心,這種關心是偉大的、深情的,因為這種關心不僅僅體現的是老領導對部屬的關心,我認為更重要的是體現了他對甘肅人民的特殊情感。我的理解是,他老人家是想把對甘肅人民的關懷通過我去表達、去轉達、去實現。他曾深情地對我說:“陝甘邊區時期,那裡的人民對中國革命的貢獻太大了。現在的老百姓有什麼大事?吃飯問題、穿衣問題、住房問題、孩子上學問題、看病問題,這就是大事,得一件件地解決好。”
1983年初,中央委托習仲勛同志解決甘肅省委領導班子組成問題。在此之前,中央已派肖華同志對甘肅省委領導班子進行過一次考察,但是因為各方面意見分歧比較大而沒有形成共識。中央通知當時甘肅省委書記處的11位領導同志進京,習仲勛同志逐一談話征求意見,並向中央提出了新的省委班子組成人選,擬由我出任甘肅省委書記。在任職談話時,我對仲勛同志講,還是讓我在行政崗位上熟悉、鍛煉一段時間再說,但仲勛同志堅持讓我出任此職,並及時向耀邦同志作了匯報,中央迅速同意了仲勛同志的意見。1983年3月,中央正式任命我為甘肅省委書記。那時,仲勛同志對我講了很多很多,我在驚異他對甘肅的情況之熟悉,對甘肅的認識之深刻的同時,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仲勛同志對甘肅大地、甘肅人民的特殊情感。他說:“你們一定要帶領2000萬甘肅人民,把甘肅的事情辦好。不要自卑,要看到自己的優勢,玉門油田、白銀公司、金川公司、蘭煉、蘭化、酒鋼都曾給國家經濟建設做出過重要貢獻,在新的形勢下如何發展,一定要好好研究,為老百姓辦實事,把甘肅的工作抓上去。”
1985年,仲勛同志提議調我到中央工作,當仲勛同志向耀邦同志匯報時,耀邦同志說:甘肅這幾年工作勢頭不錯,但還剛剛起步,甘肅還很苦,讓子奇同志在甘肅再干兩年,鞏固一下……
1993年以后,仲勛同志長期在深圳休養,我還是堅持每年都要去看望他老人家,直到他2002年5月去世。2005年5月,“陝西省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在仲勛同志的家鄉陝西富平縣落成,我懷著無比崇敬和沉痛的心情與各界人士一道,參加了這位德高望重的老領導、老兄長的紀念活動。
斯人已逝,風范長存。習仲勛同志以他的一生實踐了黨和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的信念。今年是習仲勛同志誕辰100周年,在我90歲高齡之時深深地緬懷習仲勛同志,我認為最重要的應該是以總結歷史經驗、著眼未來發展為基礎,從前人的經驗中吸取教訓,汲取革命戰爭年代裡習仲勛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胸襟、膽魄、勇氣、毅力、人格和精神,繼承他們那種無私無畏、舍生忘死、襟懷坦白、大氣凜然、不計名利、堅持真理、修正錯誤的思想情操,迎接新挑戰,用心踏實做好國家發展建設過程中的每一件事。今天全黨開展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我們更應該以習仲勛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為楷模,開拓創新,積極進取,為實現中國夢而努力奮斗。
仲勛同志,陝甘寧邊區人民永遠懷念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