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洪濤
酒助詩詞創作
林損發現酒對他的詩詞創作可以產生促進作用:“無書可閱,獨坐沉思,鑿天之心,究地之脈,人謀鬼謀,洞徹無邊,佛書道書,朗若天然。乃灌以酒,乃發以詩,家人皆起,徐以告之。”在林損看來,這種感覺是何等暢快,何等豪興!
大概在1933年之后的兩年裡,林損寫了《飲酒雜詩》14首,《續飲酒雜詩》5首,《后飲酒雜詩》5首。如“悲來且飲酒,酒酣悲莫名。有酒可譴悲,此悲恐非情。吾悲滿胸膈,吾飲雜醉醒。醉悲醒亦悲,胸膈孰能平?”這些組詩的個人色彩很濃,表現出自憐自哀的風姿。陳謐《林損傳》寫道:“嘗謂文章之事,我於斯道,透過來矣。生平無他嗜,喜飲酒,好罵人,終日持杯,望其寢食,意氣不可一世。”
從這些描述看林損恰像是奔騰年代的老名士,不論時代的車輪是否呼嘯遠去,他隻在自己的世界裡自斟自飲,其落寞的意氣讓人唏噓嘆惋。
戒酒成了空話
其實,林損很明白多飲傷身的道理。1929年家信中說:“居家六十余日,敷藥數十種,不得絲毫之力,到杭三朝,而進步若此,不知天之佑歟?醫之力歟?……抑戒酒之功歟?”林損居然想到了戒酒!
時隔數月林損卻說:“惟朋舊學生,知余厭飲,遂日夕以酒食招之,二十日間,竟赴賓筵三十余次。”戒酒成了空話,過不了多久林損還是回到喝酒的老路上來了。
此時林損執教南京中央大學,有課可上,按時發薪,身體狀況自我感覺還行,酒癮忍不住了就想喝幾杯。
戒酒對他而言很難堅持下去,只是為了安慰常常挂念他的親人,林損才在1935年家書中說自己身體安好:“余上課已一周,尚不覺累。昨赴醫院檢驗,據雲無大病,但需善調理耳。戒酒后胃口大進,足慰祖母大人垂注。”
使酒罵座之名
1940年林損因心臟衰竭去世。國民政府為林損舉行公祭,在各界人士致送的挽聯中有一聯頗有意思:“公素以豪飲稱,一斗亦醉一石亦醉﹔少早負通才譽,其人雖歿其名永存。”林損若是一個飲酒有度的正常人,也許可以把書教得很好,不至於像劉半農所言就知道在課堂上胡言亂語,不受學生歡迎,也許可交到良朋好友,縱論文藝人生,不至留下使酒罵座之名。
中國近代思想史上頗多好酒之人,諸如黃侃、聞一多等。普通意義的“酒”在他們身上已經升格為一種標志。沒人會把說出“痛飲酒,熟讀離騷,方得為真名士”的聞一多真當成酒鬼,這只是一種精神氣質上的渲染。林損與他們不同的是他既真正嗜酒又把酒當成一種寄托,寫詩做文,衡人論事,都與酒相關。
看來頗具魏晉風度的狷者林損其人其名都與酒脫不了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