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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空了:出版家與民族事業踐行者

曉梅

2014年03月11日10:37   來源:內蒙古日報

在獄中“倒意外地有了時間”,寫就《科學的新聞學概論》

1943年,薩空了在廣西桂林。一天,他正要去採訪一個美國新聞處的官員,突然被特務綁架,囚禁在桂林西北郊的夾山。在獄中度過了兩年。那時,薩空了寫了一首詩:

縲紲非吾罪,屋陋睡轉安﹔山拱如朝我,鬆挺像貞堅﹔世事愈難問,雄心未遜前﹔倚風一長嘯,天地為之寬。

他心地坦然,便奮筆疾書。他用一個空煉乳罐頭作燈盤,用棉線作燈芯,再把一本書打開立在燈前擋住風寫他的《科學的新聞學概論》。過去,他就想為有志於從事新聞工作的青年寫一本新聞學入門的書,由於生活顛簸,坐不下來。現在,倒意外地有了時間,豈能錯過,所以,他每天規定必須寫幾千字。后來,幾經周折,這本書終於以艾秋飆的筆名於1945年3月在桂林問世了。

這本新聞學論著共分18章,涉及新聞工作的各個方面。比如,它闡明了新聞學的定義,它所研究的對象和內容。對於新聞的起源及其發展過程,以及對新中國新聞事業的展望,作者都有獨到的見解。還有,對於怎樣組織採訪、編輯、言論以及如何科學管理報社的種種技術事務工作,也都作了詳細的論述。

薩空了說:“我主張,不僅僅研究報紙的編輯部工作,而是要包括研究管理技術種種事務的安排在內,就是說,它要研究如何組織整個報社。它是一個完整的科學管理體系。”

辦報要有益於人類,能推動社會的發展前進。他要求記者既要高瞻遠矚,又要實事求是。描述事物要恰到好處。要做到像古人宋玉描寫美人那樣:增之一分則太肥,減之一分則太瘦,施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他還強調,記者凡事要躬身下問。訪者對任何新聞不憑傳聞,而要親身見聞,追求新聞的真相。上述的這些見解,對我們今天進行新聞改革,仍有現實的意義。

創立民族出版社,他說:“我們出書越多,虧損越大,就說明我們工作得越好。”

1952年,國家為使“今后整個少數民族的出版工作有一個專門的機構負責”,決定創立民族出版社。出版社的籌建工作是在原中央民委參事室的基礎上進行的,中央批准建立民族出版社不久,周總理便任命薩空了為出版社社長。

1953年1月15日,民族出版社的成立大會在椅子胡同的原參事室所在地舉行。成立大會很簡單,薩空了宣讀了中央成立民族出版社的通知以及建立出版社的宗旨。當時在畫刊組的林國志回憶說:“他講話從來不坐著,都是走來走去的,也不用講稿。他的眼界很高,對局勢看得很清楚,聽他講話特別長見識。”

民族出版社建社的當年,出版物品種就已達140多種,超過了參事室時期所出圖書種數的總和。除了翻譯出版政策文件和《人民畫報》民文版副冊外,還為朝覲活動准備了中、阿、英三文種對照的《中國穆斯林生活》,在出版當年,就發行到38個國家。

民族出版社靠國家撥款來經營,薩空了說:“我們出書越多,虧損越大,就說明我們工作得越好。”當時出版社出版的書刊大部分是從漢文作品翻譯成少數民族文字出版,如果按漢文出版的稿酬辦法來計算,國家撥款的絕大部分都要用於支付著作和翻譯稿費。薩空了向出版總署和民委提交了報告:“凡從漢文編著的圖書和從外文譯成漢文的圖書,翻譯成少數民族文字時,目前對漢文編著者和翻譯者免付著作權報酬。”這個報告很快得到相關部門批准,成為全國各民族出版機構制訂稿酬制度的一個法定准則。這個解決方法使有限的資金可以用於出版更多圖書,迅速推動了民族出版事業的發展。

薩空了對於選題工作非常重視,當遇到好的選題時,他會盡全力促成。清朝用蒙古、藏、維吾爾、滿、漢5種文字編寫的辭書《五體清文鑒》,反映了200年前中國這個多民族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歷史、社會諸方面貌,是一部百科全書式的巨著,卻隻存有抄本。當民族出版社的同志向薩空了建議影印出版時,薩空了直接請示了周總理得到批示。圖書出版后,一時在國內外特別是國際突厥學界引起轟動,獲得了德國萊比錫國際圖書博覽會金獎,這是新中國圖書出版史上的第一個國際金獎。薩空了曾說:“我們做了一件清朝皇帝都沒做到的事情。”

從1955年《民族畫報》創刊,1957年《民族團結》雜志創辦,之后的20年時間裡,薩空了一直負責具體工作。畫報的每一篇稿件他都會看,甚至標點都會改正。薩共旗回憶當時父親的工作狀態:“他每天下班,回家吃完飯,就又出去工作,或者到書房改稿子。連夜送來的稿件,他第二天就改完了。”

大眾化傳播思想,“使全國人民覺得讀報,真和吃飯一樣的需要,看戲一樣的有趣”

薩空了的新聞思想和新聞實踐,在我國現當代新聞史上具有一定的地位和影響。

薩空了在《立報》副刊《小茶館》的“點心”專欄裡發表的第一篇文章中寫道:“這個專欄是獻給‘上層社會的人們’心目中所稱為的‘下層民眾’的,它將努力以淺顯通俗的文字,寫出些有益於他們的思想進步和增進常識的文章。”曾有人說,看《立報》的多是勞動群眾:“候電車時隨手買來看的,電車上拉著皮圈看的,開電梯忙裡偷閑看的,他們都是立著的。”

“我們感覺到中國報紙大眾化的需要,是因為中國近百年間,內憂外患,紛至沓來,而最大多數國民仍若默然無動於心。根本毛病,即在大多數國民,不能了解本身與國家的關系,人人隻知有己,不知有國。最大多數國民,不能讀報,實為最主要原因。”薩空了的這段分析,一針見血指出了當時國人精神麻痺的病源,“使全國人民覺得讀報,真和吃飯一樣的需要,看戲一樣的有趣,然后,國家的觀念,才能打入最大多數國民的心中,國家的根基才能樹立堅固。”

薩空了對於社會有更深刻的認識,是在辦《新疆日報》以后,他說:“‘行萬裡路’,對一般知識分子,比‘讀萬卷書’更為重要。因為隻有真的面對了事實,你才能懂得那事實中的問題之所在。”

后來,薩空了在民族工作中貫徹了這個思想。

薩空了在新中國成立之初,同時兼任民族出版社和人民美術出版社社長。他在人美社專門成立連環畫編輯室,匯集了當時最有名氣的畫家,將一些經典著作改編成連環畫。人美社的很多優秀連環畫由薩空了帶到民族出版社翻譯出版。說起動因,薩空了解釋:“中國10億人口中8億是農民,我國版圖內多半數是民族地區,文字難識或無文字,文盲比重大。但是即便不識字的人,對圖文並茂的連環畫也能看懂個大概,如果再有識字的人從旁邊教教,還可以起到掃盲的作用。識字的人拿來看圖,也可以通過美術感染力受到教育,可謂一舉多得。”

薩空了經歷了60多年的新聞工作生涯,他始終堅持著新聞人的真理,不屈不撓,不向壓迫妥協。

在舊社會,統治者對付新聞工作者的辦法,是一隻手拿著鈔票,一隻手拿著手槍。那時,一切有良心、有主張、有骨氣、有斗志的新聞工作者,即使僥幸不成為殉道者,也必然要被弄得遍體鱗傷,寸步難行。面對那種環境,薩空了在1943年4月寫的《香港淪陷日記》一書中說:“我既生在這樣的時代中,又選定了新聞記者為自己的終身事業,隻有堅強地負起自己應負的歷史使命。所以自從作了記者以來,兢兢業業的工作,唯恐走錯了路。我常常警告自己,不應把自己所編出來的報紙,當作翌日即是覆醬瓿的爛紙,而應當把它看成那是組成人類歷史記載的一部分,假使不能將親歷的一切,忠實地寫出,那我們就是那些偽造歷史者的幫閑,即使出於無心,也是罪無可綰。”

(據王墨馥《薩空了:出版家與民族事業踐行者》,葛嫻、陸宏德《訪新聞界前輩薩空了》等改寫)

小傳

薩空了(1907-1988),原名薩音泰,筆名了了、艾秋飆,蒙古族人,出生於四川成都,1927年開始從事新聞事業,1960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我國著名的新聞工作者、文學家和社會活動家。

是第一屆全國政協代表。曾任多家知名報紙的記者、編輯、主編及經理,新中國成立之后,歷任新聞總署副署長、新聞總署新聞攝影局局長、出版總署副署長、民族出版社社長、人民美術出版社社長、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副主任、全國政協副秘書長,創建民委下屬數家單位並主持工作。

負責主編《中國大百科全書·新聞出版》卷,著有長篇小說《懦夫》,散文集《香港淪陷日記》《由香港到新疆》,美學專著《科學的藝術概論》等,另有新聞學專著《科學的新聞學概論》、譯著《竇德大使日記》《宣傳心理研究》,還有《薩空了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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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常雪梅、程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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