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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鄧穎超

——趙煒、高振普、於藍、王鐵成、周秉宜、鄧友平、楊敏、謝淑華訪談錄

(採訪人)劉燕茅文婷

2014年03月20日09:16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採訪人:鄧穎超的原則性很強。即使是對自己的本家親屬,也不例外。作為侄孫,請講講您的姑奶鄧穎超給鄧家留下的家風中,哪些讓您印象最深。

鄧友平:1992年7月11日,我們一家人像往常一樣收看《新聞聯播》,當聽到她老人家去世的消息時,全家人都驚呆了,特別是聽到遺囑中提到我的父親,坐在輪椅上的父親雖然說不出話來,但已是淚流滿面。我們兄弟姐妹商量要立刻去北京,可當時火車票、機票都很緊張,不得已我們聯系了省委辦公廳,省委的同志聽了我們的情況也異常驚訝,因為從未聽說鄧穎超在吉林還有親戚。為慎重起見,省裡給趙煒阿姨打了電話,得到証實后,迅速安排我們兄妹來北京參加悼念活動。回想起來,父親始終是遵照姑奶的教誨,一直保守這門親戚的秘密。當父親向我們兄弟姐妹正式提及此事時,嚴肅地對我們說,你們姑奶一再囑咐我不要炫耀這門親戚關系,更不要以此謀得任何私利。我們全家人都要按照她老人家的要求去做,本分做人,老實干事。當時我們也想,有這樣的關系是一種榮耀呀,大家知道了我們也很光榮。當哥哥姐姐們面臨當兵、工作等重大事項時,也曾動過請姑奶幫忙的念頭,可父親非常嚴厲地說,姑奶不但不會幫助解決問題,還會批評我們,我們絕不能給她老人家添亂、抹黑。后來我們聽趙阿姨講起,每次父親去看望姑奶時,她老人家都非常關心我們兄弟姐妹的成長進步,總是給我們帶點水果、小食品,父親每次都推脫不要,有幾次推脫不過,才給我們帶回來。我們知道是姑奶送的禮物,特別高興,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甜蜜感覺!

我大學畢業后經常去北京辦事,曾向父親提起去看望姑奶,可父親總是說她老人家工作很忙,不便打擾,況且你也不能耽誤工作。1988年我借調到教育部工作一年,再次提到去看望姑奶。這次父親沒有了理由,才與趙阿姨取得了聯系。記得趙阿姨給我打電話,問我身體可好,有沒有感冒,我說沒有。趙阿姨說姑奶想見你,只是最近老人家身體較弱,怕傳染感冒,你沒有就好,等我電話吧。第二天趙阿姨就打來電話,說姑奶可以見你了。當時我的心情無比激動,滿腦子空白,以至於都記不得是怎樣去的中南海。趙阿姨領我到西花廳后,工作人員拉開窗帘,我聽到姑奶“來了”的聲音,她老人家是一直在等我。我和姑奶嘮起家常,她特別問到家裡在“文革”中是否受到牽連,我說沒有,我們一直都遵照您老人家的教導,沒有炫耀,也沒有給單位和政府添任何麻煩,幾乎沒人知道這門親戚關系。姑奶聽了連連說:“這就好,這就好”。當聽說我在上派教育部鍛煉時又說:“這很好,要多學習,勤鍛煉。”還叮囑趙阿姨給我找了一些周總理的書和紀念畫冊。臨別時,趙阿姨叫來高振普叔叔給我和姑奶拍下了珍貴的照片。

姑奶去世后,《吉林日報》的記者到家裡採訪了我們,並以《家規》為題做了一個報道,《人民日報》給予了刊載。今天,我們可以無愧地向姑奶她老人家報告,家規依舊在,教誨永流傳。

採訪人:鄧穎超在去世前,親筆寫下了自己的遺囑。您在鄧穎超身邊工作27年,親歷了遺囑從動筆到公開的全過程。請您談談它是怎樣完成的?其中有著怎樣的思想境界?

趙煒:回憶這段往事,就讓我想起鄧大姐伏案寫遺囑的情形,那是給我留下深刻印象,難以忘懷的一件事。

1978年7月1日,我上班后到她的辦公室,鄧大姐就讓我為她准備紙和筆,對我說要寫點東西。她要寫什麼,我事先一點也沒聽她說過,心中有點納悶。鄧大姐看出我的表情有點疑惑,就說:等會兒我寫出來你就知道了,今天是黨的生日,我要給黨中央寫一封信,就是對自己的后事安排。我說:“太早了!忙著寫它干嘛?”她沒再說什麼。她這次寫下五點:

中共中央:

我是1924年在天津成立共青團的第一批團員。1925年3月天津市黨委決定我轉

黨,成為中共正式黨員。

人總是要死的。對於我死后的處理,懇切要求黨中央批准我以下的要求:

1、遺體解剖后火化。

2、骨灰不保留,撒掉,這是在1956年決定實行火葬后,我和周恩來同志約定的。

3、不搞遺體告別。

4、不開追悼會。

5、公布我的這些要求,作為我已逝世的消息。因為我認為共產黨員為人民服務是無限的,所作的工作和職務也都是黨和人民決定的。

1982年6月17日,鄧大姐又把這份遺囑拿出來認真地、仔細地看后重抄一遍,根據當時的情況又補充兩點。1982年11月5日,鄧大姐寫了第二份遺囑,寫給六位同志委托處理她的遺物,如工資、文件、照片、圖書、衣服等具體的交待。

鄧大姐寫遺囑時,我十分難受,曾勸她:“您寫那麼早干什麼?現在不到時候!”她馬上說:“等我不能寫的時候已經晚了,趁我現在身體好,頭腦還清楚,還能動筆的時候寫出來好。這也是為組織上好辦,對你也好。我活著的時候,有時有些事你替我背,我死了不能再讓你為我背。我寫出來公布於眾,大家會相信,如果我不寫,你說出來,人家就不相信。”的確,鄧大姐說對了,在她的遺囑見報時,有人問我,是鄧媽媽寫的嗎?當我聽到這話后,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我馬上說是真的,這樣的文字我是寫不出來的。我深深感到了鄧大姐的遠見。

當她寫完后,就好像了卻了一樁心事。可她還總是不時地囑咐我:“我死后,把我給中央的信公布了,只是讓大家知道我已不在了,就可以啦。”

她把一個人的生死看得很透。她說:“一個人的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誰也避免不了,逃不掉的。”她再三對我說:“一個人死后大辦喪事是勞民傷財的事,我反對在家搞吊唁,搞這些是給組織找事,給你們添麻煩。”說到這兒,她半開玩笑地對我說:“趙煒你做點好事,我死后千萬千萬別搞吊唁。”

鄧大姐去世后我反映了她生前對我說的喪事從簡的要求,一切是由組織安排的。鄧大姐的遺囑在報紙上全文公布后,引起了巨大反響。海外的一些報紙也予以報道,稱贊鄧大姐“留下來的是一份無所求、充滿愛國情懷的遺囑,留給后人的是無價的精神瑰寶”。我進西花廳工作37年,跟隨她27年。在紀念鄧穎超同志誕辰110周年之際,回想起遺囑的事,我感慨萬千。親愛的鄧大姐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採訪人劉燕:周恩來鄧穎超紀念館文博館員﹔茅文婷:本刊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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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吳思瑤、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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