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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八百壯士”幸存者的傳奇

2014年08月14日15:59   來源:人民政協報

原標題:一位“八百壯士”幸存者的傳奇

堅守四行倉庫,浴血奮戰四晝夜,成了“八百壯士”之一

經過5天的休整,師部命令我們團開赴上海閘北,接替兄弟部隊抗擊日本華中派遣軍的進攻。敵人沖鋒時,我們離得遠就用步槍射擊,離得近就扔手榴彈。敵人每次沖鋒都被我們打退,經過艱苦戰斗,使戰線在閘北一線周圍膠著,敵人陰謀一直不能得逞。勝利地完成了防守任務后,我們奉命與其他兄弟部隊一起西撤,我所在營擔負掩護任務。全營500多名戰士在團長謝晉元的指揮下,由營長楊瑞符率領於10月23日退守四行倉庫。

四行倉庫位於蘇州河北岸,與公共租界僅一河之隔。當時太平洋戰爭尚未爆發,日本與英美還有外交關系,因此敵人不敢貿然使用飛機和大炮等重武器。倉庫為七層鋼筋水泥大廈,建筑十分堅固,對我們固守有利。戰斗編制為四個連,我連有九個班,配有九挺輕機槍,我編在一連二排。進入四行倉庫后,團長謝晉元、營長楊瑞符就果斷地向戰士們宣布:“要以死相拼,與倉庫共存亡!”我們一齊高呼:“為保衛大上海,決心流盡最后一滴血,人在倉庫在。”

開始三天,敵人尚未發起攻擊,我們便利用空隙時間緊張地作戰斗准備,首先是打通各層樓房的隔牆,便於互相串通,接著用倉庫內堆存的小麥、玉米構筑外圍工事。到第四天即10月27日敵人開始發起進攻,以坦克為前導,步兵隨后,一次又一次地向陣地猛烈沖擊。很快,外圍工事被敵坦克摧毀了,我們就退守到樓房內抵抗,我與戰友一直堅守在三樓。四連是重機槍連,堅守在一樓。敵人發起沖鋒時,我們的輕重機槍一齊怒吼,手榴彈成串地在敵群中開花,打得窮凶極惡的敵人哇哇亂叫,血肉橫飛,尸體遍地,狼狽地敗下陣去。

我營在內缺彈藥、外無援兵的艱苦條件下,孤軍浴血奮戰了四天四夜,四行倉庫巍然屹立,國旗高高飄揚,不僅使敵軍一無所獲,而且予敵以重創。這次戰斗中共炸毀敵坦克2輛,重創1輛,斃敵200多人,傷敵不計其數,而我們自己隻有5人犧牲,32人受傷。因為作戰有功,一批戰士受到團長謝晉元的嘉獎,我也晉升為上士。

這次戰役,日本侵略者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他們一方面用重兵層層圍困,使我們不能突圍外撤﹔另一方面以不傷害全營官兵、不予招降、不受改編為條件商請公共租界工部局出面談判停火。當時,我們處於孤立無援境地,環境險惡,無法繼續戰斗下去,隻得接受停火條件。10月31日深夜,全營官兵向前來接納的英國軍官交出所有武器,進入公共租界。至此,震驚中外的四行倉庫保衛戰勝利結束,我們便開始了孤軍營的艱苦斗爭歲月。

我們全營有500多名官兵。為什麼500多人成了“八百壯士”呢?我手上有這麼一個油印的文字資料,上面記述:“在戰斗開始時,中央通訊社上海分社收到一則報道,標題為‘謝晉元率部500余人,退守四行倉庫’。社長馮有真在審稿時改為‘八百壯士,固守四行倉庫’,將500余人改為‘八百’,並以‘壯士’一詞更加突出了這批戰士的英雄氣概。”

看來,“八百壯士”原本是“五百壯士”,是歷史的陰差陽錯,也是國民黨中央通訊社上海分社社長當時的用心良苦。難怪戰后,上海市民向孤軍送了一塊“孤島之花,軍人楷模,忠心報國,勇士八百”的匾額。於是,將錯就錯,以訛傳訛,“八百壯士”一說使用至今,叫響歷史教科書與史典。

困守孤軍營,與世隔絕四年多,誓言“不當亡國奴”

我們幸存的500多名官兵進入租界,在跑馬廳休整了兩天,租界工部局派了13輛卡車載著我們開往孤軍營,戰士們雖然個個衣衫襤褸,但英姿煥發,站在汽車上沿途受到市民們的熱烈歡呼。卡車開進軍營,工部局就派了三四十名白俄士兵駐孤軍營擔任警戒,營內四周安裝了鐵絲網,隻准官兵在營內活動,不准外出,不准與外界接觸,實際上失去了人身自由,過著囚禁生活。

開始三個多月,飯菜都是由英國人請人做好后送到營內,早晨稀飯,中午、晚上吃米飯加一點蘿卜、黃豆。因飯菜做得不好吃,又不衛生,孤軍營便與英國人交涉,根據有關協議,將定量供給的錢米直接給營部,由我們自己打灶做飯,得到同意。孤軍營人才濟濟,泥瓦匠、縫紉工、做皮鞋的等各方面人才應有盡有。官兵們很快用蘆葦搭起了草樓,生產鞋子、毛巾、肥皂等生活用品,除自用外還外銷一部分,彌補了生活費的不足。

在困居孤軍營的日子裡,謝晉元一再叮囑我們要鍛煉身體,磨煉意志,等待時機,重返前線,繼續抗日,把侵略者趕出國土。但是,租界工部局懼怕日本人的淫威,多次阻止我們正當的愛國活動,日偽特務機關千方百計想瓦解孤軍營,不斷地使用各種伎倆進行破壞。孤軍營每天要舉行升旗典禮,全體官兵集合在旗杆下,立正敬禮,高唱國歌,讓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在孤軍營上空高高飄揚,列隊向前方犧牲的將士默哀。

1938年8月的一天,我們正在升旗,工部局派來大批“洋兵”把營地團團包圍,四周站崗的白俄士兵沖進操場搶國旗、砍旗杆。為了保護庄嚴的國旗,全營官兵在謝晉元的指揮下,用磚頭、酒瓶、菜刀、鐵叉作武器與白俄士兵展開了肉搏戰,“洋兵”見狀急忙沖進操場用警棍、水龍頭對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官兵猛襲,並開槍射擊,當場打死戰士兩人,打傷300多人,白俄巡警被打死了兩個。傍晚,工部局封鎖了孤軍營,用卡車將我們押往外灘中央銀行囚禁。事后,孤軍營官兵絕食3天以示抗議。由於上海各界人士的聲援和我們激烈的抗爭,工部局不得不釋放我們,解除對孤軍營的封鎖,並允許孤軍營每逢節日、紀念日升旗,但旗杆截去了一節。

孤軍營的不少活動,引起了日軍和漢奸走狗們的忌恨。他們千方百計想收買孤軍營,多次拉攏謝晉元團長,都遭斥責。有一次,日本人發放一些表格,給我們每人一張,要我們填寫志願參加“和平軍”,不少戰士在表上寫“我要回家”,有的戰士寫“要做堂堂正正的中國人,不當和平軍”。我當時填的是“寧死不當亡國奴”。

日偽的誘降活動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失敗,便惱羞成怒,萌生殺機,從孤軍營內部買通一伙敗類暗殺了謝晉元。為了紀念這位民族英雄,國民政府追認謝晉元為陸軍少將。孤軍營還為謝晉元鑄造了銅質紀念章,發給官兵佩戴,音樂家們創作了《謝晉元團長追悼歌》,當時在社會上廣為傳唱。

謝晉元遇難后,雷雄代理團長,與團附上官志標一起領導孤軍營官兵繼續與日偽進行斗爭,直至1941年底孤軍營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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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楊麗娜、程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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