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昌
近年來，隨著有關檔案的陸續解密，中共黨史研究成果日益豐富起來。而作為中國共產黨重要創始人之一的陳獨秀，其生平事跡越來越多地出現在黨史類書籍和新聞媒體上。縱觀陳獨秀一生中的五次被捕經歷，其五四運動期間在北京城南香廠路的第二次被捕入獄，是我多年關注和研究的重點。我發現有些書刊在記述這段史料時常出現錯誤，為了避免以訛傳訛、貽誤后人，在此特加以考証。
一、關於被捕的時間
五四運動期間，作為“總司令”的陳獨秀，在城南香廠路新世界游藝場散發傳單時遭捕，時間是1919年6月11日（星期三）。當天他還到中央公園等處拋撒過傳單。現在一些文章把他撒傳單並被捕的時間寫成6月10日或6月12日，如《北京檔案史料》1988年第3期《陳獨秀在北京》一文中，說他於6月10日被捕﹔東南大學出版社出版的《陳獨秀與中國共產黨》一書中也說是6月10日﹔但華東師范大學1997年版《胡適口述自傳》寫到：“1919年6月12日，陳獨秀﹝終因政治活動﹞被捕入獄”﹔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晚年陳獨秀》說：“12日晚上又到新世界游樂場散發傳單……”。
到底是10日還是12日？翻開當年偵緝隊為捕獲陳獨秀及証物等交區送廳事報告警察總監（忠字第966號），①上面清楚寫著1919年6月11日，“在新世界見一白帽西服人……手執傳單，正欲往下扔撒，即由李文華下手逮捕……。”這就告訴我們，陳獨秀被拘捕的確切時間應為1919年6月11日。那麼又是這一天的什麼時間呢？《晨報》1919年6月13日第二版報道：“前北京大學文科學長陳獨秀氏忽於前日（十一日）下午二（？）時在（新）世界被便衣巡警捕去。……”這裡報道的下午二時，其中間有問號括起來，意思是不確定。然而，遺憾的是有些學者就以此為可靠依據，說是下午兩點捕去。如《胡華文集》②就認定是兩點。關於“兩點說”還有《陳獨秀評議選編》（上）。③《北京日報》1991年4月8日文章說，陳獨秀早晨和李大釗到新世界撒傳單被捕。還有許多文章說是夜裡八點、九點被捕，這裡不再一一引述。那麼到底是什麼時間呢？筆者認為是22點被捕的。根據是：偵緝隊為捕獲陳獨秀及物証等交區送廳事報告警察總監檔案材料裡面，寫到陳獨秀“上下樓甚頻，且其衣服兜中膨滿，即由文牘兼探員秦樹勛、李文華跟蹤偵伺。至約十時，該人潛往該商場五層樓之西南方黑暗處……手持傳單，正欲往下扔撒……”遭捕的。這段史料非常清楚地告訴人們是晚上十點鐘。《北京東方飯店九十年》一書也記錄：“當晚十點，陳獨秀剛走出新世界，便在東方飯店門前被捕。”由此可見，陳獨秀第二次被捕的具體時間應為6月11日晚10時。
二、關於被捕的地點
關於陳獨秀被捕的具體地點，現在說法不一：北京早期共產黨人羅章龍是這樣回憶的：“6月11日，他親自帶領我們上街散布《市民宣言》。那天當他從新世界香廠游藝場屋頂向下撒傳單時被偵探發覺了。他走到天壇就被逮捕了。”羅先生准確說出陳獨秀被捕時間和撒傳單的地點，但被捕的地點是錯誤的。《北京日報》1991年3月23日“京華周末”欄目說陳獨秀是在鐘樓上撒傳單被捕的。筆者在翻閱當年偵緝隊的報告時，看到裡面明確寫有陳獨秀在新世界游藝場時的情況，“該人潛往該商場五層樓之西南方黑暗處……手持傳單，正欲往下扔撒……”遭捕的，可見被捕的地點應為新世紀五層的屋頂花園。《北京東方飯店九十年》一書關於陳獨秀是在東方飯店門前被捕的說法，顯然是錯誤的。當年跟隨陳獨秀一起拋撒傳單的高一涵回憶說，五層是屋頂花園，“我們正在向下撒傳單時，屋頂花園的陰暗角落裡走出一個人來……那人一看，馬上就說：‘就是這個’，即刻叫埋伏在屋頂花園暗地裡的一伙暗探，把陳獨秀抓住。”“遙見陳獨秀已被探子們捉下樓來”。這個情節說明陳獨秀被捕地點確實是在新世界游藝場的樓頂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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