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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耀邦結緣金寨青年

2016年04月14日09:08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黨史縱覽》授權中國共產黨新聞網獨家發布,請勿轉載

胡耀邦喜歡同年輕人打交道,做朋友。金寨青年羅炤備受胡耀邦的關心和愛護。

羅炤,安徽金寨人,1943年11月出生,1962年9月考入北京大學歷史系,與胡耀邦之子胡德平是同班同學。

剛進入這所全國聞名的高等學府時,羅炤心中充滿興奮之情,立志要在學術上有所建樹。然而,過了幾個月,他卻大失所望,感到教材枯燥乏味,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個框子,教師謹言慎行,難有個性,從課堂上學不到多少新鮮的知識和治學的本領。半年過去后,他越來越苦惱。

1963年3月,學習雷鋒的活動在全國轟轟烈烈地展開,羅炤精神上受到極大的震動。對照雷鋒的事跡,他強烈地感受到,自己的人生目標太渺小了,需要努力學習毛主席著作,改造思想,樹立起堅定的無產階級世界觀。羅炤認定,知識分子要走與工農大眾相結合的道路,否則一事無成。自己在北京大學繼續學下去是浪費青春,應該到農村去半工半讀,這才算是革命化的正確道路。這一想法雖然后來看上去有些幼稚,帶有極“左”的成分,但確實是真實的。

在同學當中,羅炤與胡德平很談得來。1963年5月,羅炤對胡德平說,想給胡耀邦寫封信,談談離開北大、下鄉半工半讀的想法。胡德平非常高興,告訴羅炤,他也早有這樣的打算。於是,羅炤就給胡耀邦寫了一封長信。過了幾天,胡德平告訴羅炤,說父親看了他的信,很高興,但對他們的幼稚也感到擔心,父親表示要慎重考慮之后再給予回答。

后來,羅炤他們要下鄉半工半讀的事在全年級傳開了,有十幾個同學紛紛表示要和他們一起走“革命化的道路”。年級黨支部立即將此事匯報給了系領導,系領導一面向校黨委匯報,一面在同學們中間做工作。漸漸地,學校對他們施加的壓力越來越大,甚至有人說他們是“反黨小集團”。為此事,當時的北大校長陸平還專門去找了胡耀邦一次。

1963年10月,胡耀邦找羅炤、胡德平和另外兩位同學談了一個晚上,批評他們的主觀主義,特別以“大躍進”的慘痛教訓告誡他們不要頭腦發熱。胡耀邦說:“我要給你們潑一瓢涼水!”要求羅炤他們安心在學校學習。幾個年輕人不服氣,認為胡耀邦不了解北大的實際情況,就引經據典,和胡耀邦辯論,想証明自己的行動完全符合革命導師的教導。這次談話,誰也沒有說服誰,和胡耀邦的第一次見面“火藥味”挺濃。

5年后,正值“文化大革命”席卷全國,由於北大的派性斗爭,胡德平被打成“反革命”關進了“牛棚”,羅炤常去胡家報告情況。9月的一天,大學畢業被分配到黑龍江工作的羅炤即將離京,他又來到胡家,一進門就看到房間裡站著一個頭戴舊帽子、身穿工作服的人,和掃大街的清潔工人一模一樣。羅炤開始沒認出來那就是胡耀邦。當時,胡耀邦剛從西山的團中央林場回來。

胡耀邦見到羅炤,便關切地問起他和北大的情況。即將踏上工作崗位的羅炤心裡有點茫然,不知前程如何,而且“文化大革命”在心中留下的迷惘,更讓羅炤苦悶、彷徨。見胡耀邦詢問,羅炤便無所顧忌地傾訴起來。

面對向自己敞開心扉一吐苦悶的年輕人,胡耀邦痛痛快快地和羅炤暢談起來。他從當紅小鬼開始,講到長征的九死一生,特別是到延安以后怎樣在毛澤東的直接領導下成長,也談到自己挨整被批的往事。他很誠懇地說:“我從24歲起,屁股后面就跟著挎盒子槍的,幾十年了,整一整有好處。脫離群眾很危險呀!不過,扣我‘反對毛主席’的帽子,那是胡扯。我怎麼會反對毛主席呢?人家不信,隻好隨他們去了。”他越講越激動,完全忘記了他當時的處境和身份,對羅炤暢談起理想、事業,談他的人生追求,兩眼放射著光芒,個人的命運、家庭的狀況,都置之度外了。羅炤被他的談話深深地感染了,沒有想到這個身處逆境的人,竟然還會這樣忠貞、堅定、樂觀。與胡耀邦的這次見面,讓羅炤的心靈受到極大的震撼。胡耀邦對於理想、事業的執著,和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都深深地銘刻進羅炤的記憶之中。此后的7年,羅炤在黑龍江的林海雪原中歷盡艱苦與磨難,走過了人生最痛苦的一個階段,但他沒有沉淪,一直在掙扎著前行。胡耀邦的這次談話以及后來與他的交往和討論,成為羅炤的重要精神支柱。

1969年3月,羅炤從黑龍江回京探親。當時黨的九大剛開過不久,胡耀邦作為八屆中央委員參加了九大,但沒有被選為新的中央委員。羅炤前去看望時,胡耀邦對他說,九大之前和會議中間,有人找他談話,讓他寫一個“深刻的”檢查,說他是紅小鬼出身,沒有什麼大問題,仍然可以當中央委員。可是,他沒有寫那樣的檢查。他對羅炤說:“祿這個東西要看透。如果為了祿出賣靈魂,活著有什麼意思。長征的時候死了多少人?那時候哪裡會想到能有后來的祿?我還能勞動,自己能養活自己。沒有了祿,對孩子們有好處,得自己努力,不能靠天恩祖德過日子。靠天恩祖德,就沒有出息了!”

羅炤很快知道了,九大之后駐團中央的軍代表一再逼迫胡耀邦做檢查,他一直頂著,沒有寫。因為他知道那些人的真正目的是要他檢舉、揭發鄧小平。從1950年開始,無論是在四川還是到北京,胡耀邦一直在鄧小平的直接領導下工作,那些人認為胡耀邦掌握有很多鄧小平的材料,就是不肯與鄧小平劃清界限。

1969年10月,胡耀邦和團中央的同志們一起,被下放到河南潢川縣的黃湖農場“五七干校”勞動,1970年10月因患急性肝炎回京治療。1971年初,羅炤從黑龍江回京探親時,常去胡耀邦那裡聊天。胡耀邦給羅炤講述干校生活,話語中充滿了做一個自食其力的體力勞動者的自豪和快樂,沒有絲毫的愁苦。交談中,胡耀邦還拿出一份干校勞動心得體會給羅炤看,其中詳細描寫了與青年同志一起拉架子車往返100多公裡運輸物資的情景,以及他的興奮、不服老、與青年人同甘共苦的火熱心情,這些給羅炤留下的印象最深。

在聊天中,胡耀邦告訴羅炤,他在九大前后拒不做檢查的事還沒有完,駐團中央的軍代表仍在逼他寫出檢查,態度十分惡劣,但他仍然沒有寫。他已經下定決心,靠當一個普通勞動者度過晚年。但是,羅炤看得出來,政治壓力讓胡耀邦很苦悶,這與他談起干校艱苦勞動生活時的開朗歡快形成鮮明的對照。羅炤很為他擔憂。

過了幾天,羅炤又去探望胡耀邦。胡耀邦拿出一份檢查稿給羅炤看。這份檢查中什麼具體材料也沒有。二三千字的檢查,空空洞洞,只是一個政治表態而已。胡耀邦對他說:“不知道這樣能不能過關,我隻能寫這些了,具體的事我確實一件也不知道,總不能捏造吧?”

檢查交上去了,當然是不能讓上邊滿意。軍代表仍然堅持要把他定為“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但終因缺乏証據而未能得逞。不過在以后的6年中,除了1975年的短暫日子,胡耀邦一直被當作異己分子而“靠邊站”,沒有任何工作的機會。他感到矛盾、痛苦,精神上備受煎熬。每次羅炤去見他,他常常是長久地沉默不語,羅炤也隻能陪他坐著,什麼話也說不出,什麼也不能問。

從1971年開始,羅炤在黑龍江的山溝裡從事譚嗣同哲學思想的研究。1976年11月,已調回家鄉安徽金寨的羅炤寫出第一篇學術論文《初論譚嗣同的哲學思想》,寄給胡耀邦請求批評指正。12月8日,胡耀邦給羅炤寫了一封9頁紙的長信,在贊揚鼓勵他的同時,又非常謙和地指出論文的不足:

小羅:

你的大作和兩封信都收到了。收到你的第一封信時,德平正准備第二天出差去山西,我要他先寫幾句話給你,並告你我將給你寫封較長的信,他大概寫了吧。

你知道我是不大願意同人通訊的,對你卻是一個例外,我知道你也是不輕易寫信的人,要寫,總有點值得看看的東西,你那種頑強追求真理的治學精神,那種獨立地用新鮮活潑的語言表達自己思想的風格,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初論譚嗣同的哲學思想》,我用了三個晚上的時間粗略地翻了一遍。我深信你是花了苦工夫的。但是你能體諒我,我不僅對自己祖國歷史上的許多著名英雄沒有研究過,就是對生長(在)自己家鄉的這位赫赫人物也不甚了了。因此,即使再仔細看多少遍,還是提不出甚麼切中要害的意見來。我隻能答應你一條,就是德平回來后,我一定要他親自去找幾位有權威的而又認真負責的同志(其實真正有權威的也一定是認真負責的)看看,然后再商討怎麼處理告你。因為在你面前可以無話不談,我想先把自己這樣一個很粗淺的想法告訴你。

現在,全國思想戰線上最中心最迫切的任務是批判“四人幫”。這是一場關系我國革命前途的偉大斗爭。要知道,把這一小撮喪盡人心的壞蛋拉下馬來,打翻在地,這是一舉成功的事情,但要從各個方面把這幫蛀虫們多年來一系列的反革命言行揭深揭透,批深批透,從而把我國革命引回到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軌道上來,還須作極其艱巨的努力。你的這個作品,同這個任務聯系得不密切。這是否合乎“時宜”這是一。

第二,譚嗣同的哲學思想,即使充滿著唯心主義的糟粕,但這個人畢竟是我國十九世紀末思想界的一個先驅,他在反封建專制斗爭中那種一往直前、視死如歸的英雄氣概,極大地鼓舞了后來革命者的斗志。你的作品對他這個方面肯定得不夠,這會使連中國近代史都不太清楚的現代青年可能產生錯覺,無形中會使一些人離開具體的歷史條件去看待古人。這是否合乎“人宜”?

從上面這個理由出發,我非常希望你抓住這兩三年的寶貴時間,集中精力參加批判“四人幫”的戰斗,你的歷史知識是比較多的,我希望你能特別在這個方面下功夫,作貢獻。十多年來,“四人幫”在各個領域裡放了大量的毒,拿史學領域來說,前幾年,在所謂儒法斗爭問題上,他們……的大量言論,真是達到了胡說八道的高峰。又如,多年來,他們……所寫的一些歷史人物的論文和出版的小冊子(主要是上海出版社)對武則天、呂后等人的介紹,對秦皇朝、太平天國失敗的評論,其荒誕無稽,大概也是前無古人的。這些東西,有些有心人可能還沒有充分注意到,有些人則可能還有些顧慮,不敢放開寫,而像我這樣的人,又隻能望洋興嘆,這就更希望像你這樣的人勇敢地拿起筆來。

談到勇氣,我還想在這裡多啰嗦幾句。多年來,“四人幫”為了篡黨奪權所筑起的兩道堤壩——愚民政策和法西斯式的恐怖政策的堤壩,已經被我國人民群眾的偉大力量沖決了……他們的殘渣余孽,或者他們的幽靈還能重新筑起這兩道堤壩嗎?當然,小小的障礙物總是難免還會有的。但是,由幾億人民已經掀起的歷史巨浪,小小的障礙物怎麼能夠阻擋它的奔騰前進呢!一個經受了種種磨煉的幾億人口的國家的意氣風發的政治局面,已經確實無疑地呈現在你們這一代青年的面前。你們這一代應該在這個大好時光裡,信心百倍地有所作為。

還有,對這幫罪大惡極的反革命分子的批判(這幫罪犯曾經有意地混淆了反革命與路線的界限、政治路線與思想路線的界限、右的和“左”的機會主義或修正主義的界限、修正主義路線與修正主義傾向的界限,為他們大批整人作藉口)不能沒有一點嘲笑、一點諷刺。這就要求宣傳時還要有點匕首式的小品文。魯迅先生說得好,他說把良家女子說成是婊子是罵,說娼妓是娼妓就不是罵(未查原文,是大意)。自然,罵也需要技巧,做到他老人家所要求的那樣:“嘻怒笑罵皆成文章”,你是有這方面的才智的,也希望你在這方面顯顯身手。

至於寫出來的東西,在你和周圍的同志真正感到滿意之后,就可以直寄《人民日報》,或《光明日報》,或《解放軍報》,或《紅旗》。經過改組后的領導班子,我相信他們有眼力不會放過好作品。自然,為著告訴我們一下你的戰果,也歡迎你隨時抄寄一份給我們欣賞欣賞。

我在靠邊的又一年裡,非常懊悔的一件大事是:沒有好好讀點馬列,而是翻閱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以此來排遣心中的憤懣和憂慮。現在,雖然在加緊翻閱馬恩四卷、列寧四卷、斯大林兩卷、主席四卷和魯迅的一些論文,但還得同時檢閱壞蛋們那一大堆臭東西,真是臨陣磨槍,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外,關於批判“四人幫”問題,我還同德平談了不少的看法和想法,因為寫得太長了,就不願再寫了。如果你有興趣,可以要德平選擇他認為對你有點幫助的東西告訴你。

近好!

依然未倒的笨伯伯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八日

在信中,胡耀邦著重講述了批判“四人幫”的重要性,並且特別“談到勇氣”,他還熱情地鼓勵一代青年:“你們這一代應該在這個大好時光裡,信心百倍地有所作為。”

在胡耀邦的關心教導下,羅炤成長很快、進步很大。1981年從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畢業后,他一直在社科院世界宗教研究所從事科研工作,1986年被人事部批准為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1999年7月16日,羅炤在《南方周末》發表了一篇題為《我的精神導師胡耀邦伯伯》的紀念文章。在文中,羅炤深情地回顧了與胡伯伯的親密交往過程,暢談了從胡伯伯身上受到的深刻教育和切身體會……感恩之情、懷念之情,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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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趙晶、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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