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淼
征服臨汾守敵最高指揮官梁培璜
攻堅臨汾,徐向前採用“土行孫”戰術,指揮部隊挖破城坑道,最終戰勝敵人,於1948年5月17日解放臨汾。圖為攻城部隊正在挖地道。
臨汾戰役中,徐向前(前排左一)與指戰員在敵人施放過毒氣的前沿陣地上。
進行臨汾戰役時,臨汾守敵最高指揮官是閻錫山的第六集團軍中將副總司令兼晉南地方武裝總指揮梁培璜。在徐總指揮我軍奪取臨汾城垣的戰斗期間,梁培璜曾給蔣介石和閻錫山發通電,聲言“誓與臨城共存亡”。並在作戰期間,制造和施放毒氣,實為戰犯。對梁培璜的倒行逆施,我攻城軍民恨入骨髓。戰士們編快板說:“戰犯梁培璜,年紀五十五,又高又瘦黑皮膚,外強中干紙老虎,高鼻梁,日本胡,河南口音要記住……”1948年5月17日,我軍克城后,在俘虜收容處和敵尸堆裡都找不到這個戰犯。徐總下令嚴密搜索,封鎖河道路口,不讓梁培璜跑掉。原來,梁在我總攻城垣時,從西門倉皇逃出,他來不及脫衣脫鞋,就泅渡汾河。上岸后,正碰上搜索部隊,嚇得一頭鑽進麥田裡,一動不敢動,因天冷衣濕,膽戰心驚,縮成一團。見到我搜索部隊,他舉著雙手呼喊:“不要打,不要打,我繳槍投降!”並連連哀求:“請把我帶到貴軍指揮部吧,我就是梁培璜。”我軍戰士說:“就憑你河南口音,日本胡,我們就知道你是梁培璜啦。”
徐總第一次審訊梁培璜時,梁的精神非常緊張,但表面上又裝得有些傲慢。當他從徐總濃重的山西口音又夾雜一些四川、湖北方言的問話裡,意識到出現在面前的即是戰勝他的我方總指揮徐向前時,竟下意識地站起來,結結巴巴,手指都有些顫抖了。
徐總和藹地說:“坐下談嘛,可以隨便些。”梁培璜回答卻是:“是,是,是,我叫梁培璜。”
在場的參謀人員忍不住要發笑,徐總嚴肅地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立刻明白了,徐總不願使梁培璜感到屈辱、尷尬或受到奚落。
徐總問梁培璜:“你以為臨汾孤城能夠守得住嗎?”梁培璜低著頭,有些局促地回答:“是的。臨汾是臥牛城,易守難攻,歷史上還沒有人能攻破它。”
徐總指出:“未見得吧?1936年工農紅軍東征,可以說已經佔領了臨汾,只是為了顧全大局,爭取國民黨停止內戰,一致抗日,我們才放棄臨汾,回師陝北的。”
梁培璜辯解說:“那時城防薄弱。這次我以為貴軍沒有重武器,真想不到你們的‘土飛機’(指坑道作業爆破)是這樣厲害。”
徐總笑了起來,說:“你梁培璜不也挖了許多坑道,來破壞我們的坑道作業嗎?”接著,徐總真誠地告訴他:“坑道你我雙方都在挖,厲害的不是坑道———‘土飛機’,是人民,是人心向背,是我們戰士的英勇頑強。國民黨和閻百川(閻錫山)要打內戰,脫離了人民,我看,這才是本質。”
梁培璜又站起來,連聲說:“是!是!是!”
徐總揚揚手,示意梁培璜坐下,說:“隨便些,你也不必過分緊張。要懂得這些道理,需要一個過程,不是那麼容易的。”梁培璜坐定后,徐總問道:“關於放毒的事,你談一下吧。毒氣是怎麼制造的?閻錫山給你下放毒命令沒有?”
梁培璜矢口否認放過毒氣。
徐總立刻嚴厲起來:“這樣說,你就不誠實了,我不希望你這樣做。你頑固守城,作為敵軍將領,我們可以理解。但你施放毒氣,而且是你親自召見臨汾師范的化學教員以后,制造出毒氣和硫磺燃燒彈的。你知道嗎,你已經違背了戰爭中不得使用毒氣的國際公約。盡管你可以不承認,但我們可以根據確鑿的証據,懲辦戰爭中制造和施放毒氣的罪犯。”
梁培璜結巴了許久,才吞吞吐吐地說:“因為這件事太嚴重了!閻錫山是同意過臨汾使用毒氣的。”徐總馬上鼓勵說:“有了這個認識就很好!”接著又問:“你越過汾河,打算往哪裡逃呢?”梁答:“我估計去太原的路都堵死了,我計劃往西安跑。”徐總說:“路那麼遠,又都要經過解放區,到處是天羅地網,逃不了嘍。”接著又問:“我們這裡伙食不大好,還吃得慣嗎?”梁答:“我吃的比看管我的解放軍戰士的伙食好,我真誠感謝共產黨對我的寬大政策。”徐總說:“先不必說感激的話,要先把情緒穩定下來,休息幾天,我們再找時間談。”
敵工部的同志把粱培璜帶回住所后,徐總問參謀處長梁軍:“梁培璜的家屬找到沒有?”
梁處長回答:“據三十七旅報告,梁培璜的家屬已經安頓好了。”徐總指示:“叫王誠漢(三十七旅旅長)派人把梁的家屬送來,叫他們住在一起吧,過些天再往后方送。”
梁培璜從徐總那裡回到住所以后,就分別給兒子梁保驤和親戚寫信。給兒子的信開頭說:“我已到達解放軍后方休息,解放軍多方優待,刻下平安,不必懸念。其他至親方面,亦可便中略告。”給親戚的信開頭大同小異,只是后面囑咐把家中病人送醫院治療,並說,“按人民政府規定:被俘軍官之家屬,願回家的回家,路費不夠的幫助,無家可歸的,安分當老百姓,不能生活的救濟。所以病人住院后,也可由院方向臨汾市代請救濟”。
后來,在決定送梁培璜等高級戰俘到河北省永年縣學習時,徐總還請梁培璜等人吃了一頓便飯,勉勵他們到后方好好學習,改造世界觀,指出還有許多工作等待他們去做,寄希望於他們的學習收獲。在談話中,徐總是那樣地關心他們,一再囑咐:思想改造是個痛苦的過程,要否定自己的舊東西,接受新鮮事物,並不那麼容易,既要有迫切感,爭分奪秒,但也不要急於求成,容許思想上有反復。徐總還要他們在去解放區的路上,考察一下民情,聽聽農民斗爭地主的訴苦會,看看支援前線的民工們的精神面貌。並勉勵他們經過學習和改造后,將功補過,為打倒蔣介石、閻錫山的罪惡統治貢獻才智。
在臨送梁培璜到永年縣時,徐總特別指示敵工部一定要清理好粱培璜的私人財物,給他帶夠換洗的衣服,帶一些生活費用,以便他到了永年學習時手頭寬裕些。
梁培璜到永年后,學習進步很快。1948年6月20日,他聯合一起學習的閻錫山部隊被俘的高級將領,其中有少將師長徐其昌、少將副師長湯嘉謨、中將司令劉光斗、中將副軍長張翼等10多人聯名向晉綏軍的老長官、老同僚、老部下與全體官兵發通電,指出“人民必勝,閻蔣必敗”。通電最后一段說:
“我等身受人民培養,不知懷德報本,反而助閻為惡,桑梓父老,蹂躪備至,滔天之罪,擢發難數。解放之后,深知今是而昨非,撫今思昔,惶愧莫名。然舊日袍澤,仍在沉迷不醒,倘不早為之圖,一日大軍臨城,覆巢之下,必無完卵,每一念及,不禁惆然。受本身之教訓,略貢區區,望能回心向善,當機立斷,相信人民解放軍必然一本寬大政策,不咎既往,我等可為前車之鑒,勿再觀望以自惆。大勢所趨,言出肺腑,何去何從,善為擇之,臨穎神馳。恭候勛祺!”
此通電全文發表在1948年7月10日中共華北局出版的《人民日報》上,當天石家庄人民廣播電台也全文播出。當時,十八兵團的部隊正在晉中榆次、太谷、祁縣、清源地區打仗,無法及時看到《人民日報》。兵團政治部從新華社播發的新聞稿裡抄收到梁培璜等人的通電。徐總看了通電很高興,連連夸獎梁培璜、劉光斗等人學習取得了可喜的進步,並指示政治機關翻印通電,向閻軍官兵廣為散發。
徐總在武安縣冶陶鎮還釋放了一批閻錫山部隊被俘的高級將領,並給1945年在上黨戰役中被俘的閻軍第十九軍中將軍長史澤波餞行。徐總十分關切史澤波返回太原后的地位、處境和安危,對史說:“你回去后啥也不要說,凡共產黨的好處,你可以一句也不談,隻要你回到太原就行了。你還活著,共產黨沒有殺你,這就是最好的宣傳。見到你的人,或聽說你活著回來的人,他們就會想,共產黨連史澤波都沒有殺,還會殺我們嗎?你說對不對?”史澤波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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