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渡河的勇士们,你们的英灵在哪里
孙继先戎马一生,经历了无数的战斗,但强渡大渡河的英勇战事,在将军心中有着非常重的分量。十七勇士的下落也是将军后半生挥之不去的心结。在革命战争年代,部队天天都在行军打仗,牺牲很大,人员调动非常频繁。像孙继先这样骁勇善战的一线指挥员,随着战争的走势,调任就更加频繁。
1935年7月中旬,中央红军翻越大雪山到达毛尔盖后,孙继先即离开红一团,调到红三团任三营营长。1936年12月,调到红军大学学习。结业后,被分配到红四方面军红三十一军任第九十三师参谋长,随援西军西进,收容西路军失散人员。抗战全面爆发后,随八路军一二九师挺进太行山区,继而率津浦支队深入山东敌后平原地区开辟抗日战场。而红一团的老部队则随八路军一一五师,在晋察冀地区开辟抗日根据地……对于红一团一营二连十七勇士的下落,孙继先已无法逐一给出明确的答案。
然而,安顺场所在的四川省石棉县人民却永远铭记着强渡大渡河的英雄。新中国成立后,石棉县政府曾经通过各种渠道寻找除孙继先外其他十七勇士的下落,包括向刘伯承、聂荣臻、杨得志和孙继先等亲历者求证。但是,几十年过去了,绝大多数勇士的踪迹已无处寻觅,唯一有明确下落的是二连连长熊尚林。新中国成立后,一些知晓熊尚林具体去向的见证人仍旧健在。其中一位是时任解放军第二炮兵司令员的李水清将军,另一位是著名军旅作家、老红军陈靖。
李水清回忆说:“熊尚林是江西高安县人,抗战爆发后,随八路军一一五师东渡黄河,参加过首战平型关的战斗。1938年八路军开辟平西根据地时,熊尚林和我一个营,熊尚林任营长,我任教导员,两人并肩战斗,又相处了两年多。1940年,熊尚林调到平北工作。据说,他在一次战斗中身负重伤,为祖国和人民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陈靖是红六军团的一名老战士,贵州人,苗族。新中国成立后,他曾撰写小说和电影剧本《金沙江畔》。离休后,他重走长征路,进行百万字的长征系列创作。1985年10月8日,他来到了浪花翻腾的大渡河畔,望着巍然耸立的中国工农红军强渡大渡河纪念碑,深切缅怀曾经和他一起战斗、强渡大渡河的英雄队长熊尚林,写下《大渡河勇士熊尚林的悲情结局》一文。
我和尚林同志相识,是在1938年春天。当时,他是营长,我是团宣传股长。
他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粗犷、直率,甚至显得过于鲁莽。他身躯健壮,脸色紫红,说起话来像炮弹出膛,还总是带点脏字。他习惯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在他眼里似乎没有困难二字,可熊尚林自己却承认,我一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学习!
他蔑视困难,不怕牺牲,在极端残酷的岁月,总是冲锋陷阵,强渡大渡河,激战平型关,奋勇挺进冀东,带头开辟平北……说他是英雄人物,并不过分;但我们这位英雄好汉最终却走入一条令人遗憾的歧路。
艰苦的1942年,在被敌人割裂为好几块的平北抗日根据地上,熊尚林带领几十个同志英勇奋斗,克服了种种困难,终于在长城附近,打开了局面,并由几十人发展为一个独立团。就在这时,平北分区正式成立了。在公布分区领导机构名单时,熊尚林发现没有他的名字,他又冒火了。
这时,正巧我们相遇,他气鼓鼓地对我说:“陈靖,我不干了,他们不相信我,老子就单独干革命去!”
我劝说他几句,要他“不可瞎来”。
可是,这里离分区还有几十里,翌日,当我赶到分区报告这一情况时,熊尚林已经离开部队,带着他的参谋长和两个警卫员到独石口一带“单独干革命”去了。
十几天后,一个警卫员回来了,说:熊尚林原以为到了他人熟地熟的地方,什么都好开展,但当群众知道他离开了党,离开了组织时,就不理他了。局面根本打不开,站不住脚,简直是走投无路……又过了几天,另一个警卫员也回来了,说:熊尚林和参谋长天天争吵不休,最后参谋长趁熊尚林不防备时,向他开了枪……就这样,这位英雄倒下了。
革命造就了无数英雄,无数的英雄使革命一步一步走向胜利。固然,英雄的个人作用不能低估,但英雄离开集体,他的历史却只能添上令人惋惜的一笔。
在河北张家口崇礼县烈士陵园里,矗立着熊尚林的墓碑,墓志铭上记录着:1942年6月18日,熊尚林随部队转移途中,在张家口崇礼县西沟村草场沟不幸遇难,被葬在西沟村。上世纪60年代初,熊尚林的遗骨被迁葬到崇礼县烈士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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