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朱自清与俞平伯同游秦淮河
歌妓船几次三番前来,使两位青年“坐不安宁”,便只好往回返。渐渐远离了歌妓船,远离了烁人的灯光……这时,冷清的月色又显出另一种风致,两位青年带着多重的感受,离开了如梦的夜的秦淮。
两位青年都是爱好文学的,所以,在游毕秦淮河后,两人便相约各自作一篇文章,同时在一家报刊登出。临别,俞平伯还写出旧体诗一首,表达这次游历心情:《秦淮初泛呈佩弦兄》
灯影劳劳水上梭,粉香深处爱闻歌。柔波解学胭脂晕,始信青溪姊妹多。回去后的8月22日,俞平伯先写出了游历秦淮的情景和感受。他在文章结尾处形成了这样的后感:“这一个黄昏里,心和境的交萦互染,其繁密殊超我们的空说。所以主心主物的哲思,依我们外行人看,实在把事情说得太简单,太嫌容易!太嫌分明了。实有的只是浑然之感。就论这一次秦淮夜泛罢,来时我觉得要来,去时我觉得该去。分析其间的成因自然亦是可能。不过求得圆满足尽的解析,使我们十分惬心,使片段的因子们合拢来代替刹那间所体验的实有,这个我觉得有点不可能,至少于现在的我们是如此的。”这实在反映了当时俞平伯由这次夜游秦淮生发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状况。这应该是非常真切的。
几个月后的10月11日,朱自清也写成了游历文章。他的文章结尾也有感发:“那电灯下的人物,只觉像蚂蚁一般,更不去萦念。这是最后的梦;可惜是最短的梦!黑暗重复落在我们面前,我们看见傍岸的空船上一星两星的,枯燥无力又摇摇不定的灯光。我们的梦醒了,我们知道就要上岸了;我们心里充满了幻灭的情思。”这些感发,虽然模糊,可其实正反映出当时青年的心绪状态,因而又深切可感。
因为是同游,他们便约定了同一个题目:《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于1924年1月25日同期发表在著名的《东方杂志》第21卷第2号二十周年纪念号上。这两篇文章,安排布局,堪称佳构;其清新的文字,为当时还不十分成熟的白话文,树立了榜样。因之被世人誉为“白话美术文的模范”,在中国现代散文史上有着突出的位置。
今天我们重新回顾这两篇文章的产生情景,可以从中清楚照见当时青年在新旧思想交替,新旧行为并存之间的内心冲突。这其实是每一个时代都会面临,并值得思索的。真切形象地描摹出这种深层的内在世界,或许是文艺作品得以存世,得以抗击时间打磨的一种缘由。这一点,值得我们从这同题的两篇文章中去更深入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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