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铁路博物馆,1950年代工人修复铁路的老照片。 海南日报记者 苏晓杰 翻拍
老线路工易书梅。 高智 摄
老司炉工韩名光。
八所火车站老站长徐继春。苏晓杰 摄
有资料显示:1940年至1945年日军投降,日本侵略者从各地强征来石碌矿山服役劳工共68批2.5万人,加上岛内劳工共计4万多人。石八线建成后,幸存下来的劳工仅剩4000人。一寸路堤一寸血,几方枕木一生命。
在新中国成立之后,经历过几番社会动荡,在偏居一隅的海南乐东、东方、昌江等地,铁路建设者们的工作条件依然艰苦卓绝。但他们在西部铁路的几度修复中,无怨无悔付出血汗、投入几近生命极限的精力,以及苦中作乐的人生姿态,令人感受深刻。
深刻体味过铁路建设之沉重者,有些泪水,始终不想被别人看到。
此次采访,本报记者寻访到四位为海南西环铁路奉献40年以上生命光阴的老铁路人,听他们讲述当年曲折而生动的铁路建设故事。
老线路工易书梅:
石八线上“苦力”,扛200斤枕木
“九成以上的工作全部都靠人的双手去完成,可以想象的巨大劳动量。”今年已88岁高龄的老铁路人易书梅,永远不会忘记1960年3月18日这天,这是他第一次到海南,带着广州铁路局大修队的公职,来到陌生之地,没想到一干就是一辈子。
“单位的安排高于一切,来海南,这是纪律!”易书梅的想法与他在解放前参加淮海战役、解放后参加抗美援朝在部队时的想法一样,服从组织安排从不动摇。
在1950年代末广东铁路部门接管海南铁路后,老家湖南株洲的易书梅跟着工友们踏上了前往海南东方的船。老人清楚地记得,3月18日那天骄阳似火,八所镇上没有一条像样的道路,荒芜异常,路边仅有几座零星的茅草屋,八所土地上看到的,都是日本鬼子战争中留下的一个个炸弹坑。
易书梅被安排住进了当时成立的海南办事处“单位宿舍”,依然是简陋的茅草屋。“那时,我们不觉得这算苦。”比起淮海战役中,160人组成的一个连,战斗到最后一刻,只剩了包括自己在内的3个人,易书梅觉得,这样的条件还不足以让人觉得苦。
易书梅在石八线上工种是线路工。线路工可不是技术工种,是肩扛枕木的工人。一条枕木200斤重,一个工人要单肩扛起,走上一段不短的路,再慢慢托放下来,铺当铁路路基。
易书梅记得,由于当年从日本人手中接收的铁路设施破损严重,石八线运行中经常出现紧急状况,而按照铁路部门对封闭大修的要求,所有状况,不分大小,一律要在2小时内排除解决,这让有责任感的易书梅为石八线担负了更多的紧张和劳力。除扛枕木外,遇到紧急的封闭大修,易书梅在石渣工区,还与工友们负责更换石渣,将脏旧的石渣用铁锹一铲一铲挖出去,再挑回细碎均匀的新石渣铺在铁轨两侧,顶着烈日,或赶上刮风下雨,易书梅的身上几乎没穿过稍干一些的衣衫,从来都是湿漉漉被汗水渗透,这是这份工作给予易书梅最深的记忆。
老捣工关柏诚:
紧握铁锤,磨掉他23年光阴
“什么是捣工?乍一听外行人不懂,这是铁路系统里另一种力工。”1967年进入海南铁路工作的老铁路人关柏诚,最初看到海南铁路办事处打出招工启示时,一心一意奔着去了,铁路在他眼中,是未来生活的依靠。
海南铁轨因经年累月的使用,路基往往变得不平,在1960年代尚无任何机械设备调整路基的年月,铁路工人们就举起数十斤重的大铁锤,一锤又一锤地砸下铁轨下方的垫石,重新铺平轨道,这便是捣工每天要做的工作。
“可没有现在的那种空气锤!都只靠一双手,一个大铁锤。”带着手套,关柏诚一段时间下来,发现手上还是抵不住地起了一个个大水泡。水泡破了,又变成了茧,茧时间久了,牢牢硬硬地硌着在手掌上,成了再也没法脱去的老茧。于是,关柏诚年纪轻轻,就有了一双满是老茧的粗糙的双手。
“1960年代铁路工人工资收入低,养家糊口不容易,我记得1967年我每月工资是44块5毛。”除了每月指定可换得28斤大米之外,关柏诚的一份口粮,不够全家老少吃。于是,这40多块钱的工资里,还要用掉一大部分,去买指定供应之外的高价米。填不饱肚子,干苦工的日子让关柏诚印象深刻。
关柏诚干捣工。从1975年一直干到了1998年他退休那一年。23年的岁月里,他从一个青壮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快拿不动铁锤的老者。而这期间,尽管工作辛劳,关柏诚还承担起了巡道工等不少受累的岗位工作,经常替工友夜班巡逻铁路。
沿着石八线铁路,关柏诚,这个爱手提马灯的铁路工人,无数次默默地走在铁轨旁,每次一走就是15公里。铁路线路崎岖,还要翻山越岭,沿着望不到尽头的铁路一路走远,老关的每一步,都坚定如担当在心的使命,不曾有一刻的松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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