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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九一三”

康庭梓

2014年02月08日08:26   来源:《党史博览》杂志

原标题:难忘“九一三”

我的书出版后,首先送给已经80多岁的老师长。这位老革命1943年参加八路军,是新中国空军组建以来第一批航校飞行员,还是向日本空军战俘学的飞行技术。他是空军专机师第二任师长,除毛泽东之外,其他中央领导的专机任务甚至包括周边国家首脑来访的任务他都不止一次执行过。“九一三”事件爆发时,他刚从国外执行任务回来,并不知道256号专机的活动。然而,他却因此被审查、关押达11年之久,定性为错误,降为正团级,按退休对待的结果至今没有变动。老师长看到我的书能出版,感觉很欣慰。他很欣赏我用专机飞行员的语言诠译了专机活动的一切。

256号专机机长潘景寅的三个孩子都长大了。潘景寅很热爱飞行事业,他的三个孩子的名字中都带有与飞行有关的字。他们很孝顺母亲,2003年母亲去世时,他们托人到温都尔汗找到一些飞机残片与当地的黄土带回来,为父母亲合葬。我送他们三本书,希望他们对此事件有更完整的了解。

机组第一副驾驶陈联柄是从抗美援朝前线挑选回来学习飞行的。他性格直爽,飞行作风泼辣,有“陈二虎”的美誉,是我的带飞教官,“九一三”事件时才38岁。他把当兵的大女儿留在北京,带着老婆和其他孩子回到安徽老家,干着与飞行风马牛不相及的工作。他也把儿子的名字叫“飞”。一次他到北京来,我去看他,他很不服气地对我说:“老康啊,咱们是三叉戟的老祖宗啊!(中国第一批三叉戟飞行员)……”虽然离开飞行岗位多年,老陈还在深深地怀念飞行的日子,他于2003年去世。我拿出一本书,特意找到老陈在北京的女儿。我看到她凝视着书中爸爸的照片许久,当年爸爸做飞行员的形象已经扎根在女儿的心中。

那位3685号直升机驾驶员陈士印,是我同一个航校毕业的同学,又分配在同一个部队。“九一三”之夜,当被林彪死党周宇驰等3人,以到北戴河执行任务为借口骗到空中之后,两个飞行员被用枪强迫着向西北飞行。面对突发事件,2个飞行员沉着应对,协调配合,利用周宇驰向外观察的机会,把罗盘指针调转180度,并以小坡度、大侧滑的动作掉头返航。当周宇驰等人发现北京市的灯光时,后悔莫及。西郊、沙河两个机场两次降落未果,就朝怀柔山区飞去。在距离地面80米左右时,另一个飞行员陈修文刚要转身,被周宇驰一枪打死了。陈士印在紧急情况下操纵直升机,纠正了直升机的尾冲(失速)状态,平稳落地,保存了飞机上的3万美金与大量罪证。此刻,走出客舱的于新野爬到驾驶舱,瞄准陈士印就要开枪,陈士印突然向前下方卧倒,子弹打伤了周宇驰的左手腕,紧贴着飞行员的后背而过,将陈的皮夹克击穿两个洞。许多年之后,我们这两个难兄难弟每每谈到这事,总是有说不完的感慨。陈士印被审查、关押10年,转业到东北老家的企业,也不敢参加党的活动。他后来才知道,他并没有被开除党籍。后来,他回到北京,与妻子一起在一家协会就职。当我联系给他送书的时候,他说正在北戴河休息,还特意到山海关机场看了看,机场虽然变化很大,但原来海空军机场那个调度室塔楼还是老样子。

当年山海关机场林彪专机都已经起飞了,机组那位淳朴的服务员小魏姑娘还两手提着水壶,一心想着为首长打水呢。那次本不该让她来的,因为种种原因替来替去就让小魏来了。一个小姑娘在这件事中被审查、关押,受了很大委屈,但她仍是那样通情达理,总是说:“这次我来就来了,换别人不都是一样吗?”40多年后这位当年的北京小姑娘也退休了,我给她送书的时候,她正为儿媳妇忙着呢,因为她就要当奶奶了。

我32岁的时候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件,能在74岁的时候公之于世,此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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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张湘忆、谢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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