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 驹
三
11月1日至5日,根据临时中央的指示,中央代表团即“三人团”在瑞金叶坪主持召开苏区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即史称的“赣南会议”。会议就根据地问题、军事问题、土地革命路线问题展开了争论。
中共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毛泽东坚持认为,中央革命根据地从实践中形成的一整套路线和方针是正确的,符合根据地实际情况。几个中心县委书记也举出大量事实来支持毛泽东的看法。中央代表团却根据临时中央的指示精神,对中央苏区的工作横挑鼻子竖挑眼,进行多方面的批评和指责。
会议批判了毛泽东的三大“错误”:
一是把毛泽东的反对本本主义的正确主张,指责为“狭隘的经验论”、“党内的事务主义非常浓厚”。
二是“富农路线”。当时王明对地主、富农的态度是赶尽杀绝,主张“地主不分田,富农分坏田”,不给他们以生活出路。毛泽东科学地分析了中国社会的阶级状况及党和红军面临的形势,认为不能从肉体上消灭地主、富农,应给其出路,主张土地“以人口平分及实行抽多补少、抽肥补瘦”的原则。
三是“极严重的一贯右倾机会主义”。认为毛泽东的“诱敌深入,后发制人”战略是“游击主义”、“保守主义”、“单纯防御路线”,忽视“阵地战”、“街市战”。
会议根据王明所控制的临时中央的指示,决定撤销毛泽东的中共苏区中央局代理书记职务。会议还决定,设立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取消红一方面军总司令和总政委、总前委书记的名义。这样,毛泽东就失去了中央苏区最高领导人的职位。
后来,为了解决军事指挥问题,1932年8月上旬,中共苏区中央局在兴国举行会议。在周恩来的据理力争下,会议决定恢复毛泽东红一方面军总政委一职。
事情还不止于此。
1932年5月20日,中共临时中央从上海发来一封长长的指示电,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毛泽东,对他的军事战略方针进行批驳。
电报称,毛泽东在三次反“围剿”中所采取的战略是完全错误的,是“纯粹的防御路线”,是“游击主义”。电报对毛泽东指名道姓地予以批评,说:“泽东及其他纯粹防御路线的拥护者们的消极态度,将削弱我们的防御力量,不能扩大和巩固苏区”,“是当前极大的危险”、“主要的危险”,“是过分估计与夸大敌人力量,是纯粹防御路线”,是“红军中游击主义的坏的残留”。
电报指示中共苏区中央局领导,要以说服的态度,设法争取毛泽东“赞成积极斗争的路线,使他在红军及群众中宣传进攻路线,争取党和红军说服他的防御路线的错误与危险,公开讨论泽东的观点”。
这份电报清楚地表明了临时中央对毛泽东的态度,如果不转变立场,转到王明路线上来,那就要作为“主要的危险”而予以清除。
王明遥控的临时中央之所以接二连三地发电、开会,批评毛泽东的主张,一是想借此打击毛泽东,削弱他的影响,另外也是错误估计了敌我力量,盲目听从共产国际指令的结果。他们不了解根据地的实际情况,盲目乐观地估计革命形势,主张进攻中心城市,取得一省数省的首先胜利,在和敌人对垒时,主张硬碰硬,“先发制人”。
毛泽东基于对革命形势的正确估计,反对攻打中心城市的冒险计划,主张在蒋介石统治薄弱的地区广泛开展游击战争,两军对垒时采取“避敌主力,打其虚弱”,必要时放弃阵地,实行退却,重在保持、发展红军的有生力量。这一套灵活的战术,自然不能为王明、博古等所接受,并被一再指责为右倾,而遭到了批判。
但毛泽东不为所动,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更信服经过实践反复验证得来的结论。
这样,毛泽东与王明临时中央之间就不可避免地要发生一场激烈的斗争……
四
1932年夏,在前三次“围剿”中惨遭失败的蒋介石又调集30万大军,自任总司令,准备向红军和革命根据地发动第四次反革命“围剿”。
中央苏区面临的形势是严峻的。
怎样打退蒋介石新的进攻?
头脑发热的临时中央按王明和共产国际的旨意,不顾当时敌强我弱的实际情况,提出以攻城略地为主要目标,和敌人决一死战为核心的所谓“积极进攻路线”。
毛泽东坚决反对这一套“左”的做法,并提出了针锋相对的战略设想:利用蒋介石把进攻主力放在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对中央苏区暂取守势的时机,迅速开展工作,争取使各根据地连成一片,同时扩大红军,为反“围剿”准备好充分的条件。
此时的苏区中央局分成两套班子。前方中央局成员有周恩来、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后方中央局成员则有任弼时、项英、顾作霖、邓发等。
1932年8月,红一方面军在周恩来、毛泽东、朱德、王稼祥的指挥下,连克乐安、宜黄,歼敌3个旅。在胜利面前,临时中央和中共苏区中央局后方的负责人不顾当时的实际情况,要求红一方面军在敌人大举进攻面前主动出击,“击破一面”,攻城打援,取得速胜,以呼应配合正遭国民党军大举进攻的鄂豫皖、湘鄂西等革命根据地红军的军事行动。
对于临时中央的指示和中共苏区中央局的意见,毛泽东、朱德于9月25日致电中共中央苏区中央局指出:“现在如能马上求得战争,的确对于鄂豫皖、湘鄂西是直接援助,并开展向北发展的局面,我们对此已考虑再三。但在目前敌情与方面军现有力量条件下,攻城打援部队是无把握的。若因求战心切,鲁莽从事,结果反会费时无功,徒劳兵力,欲速反慢,而造成更不利局面”。
9月26日,中央苏区中央局复电毛泽东、朱德,坚持“攻城打增援部队”,提出向西追击永丰与西来增援之敌。
眼看大好的作战时机就要在争吵中丧失,前方领导人忍无可忍。9月26日,红一方面军总司令朱德、总政委毛泽东撇开后方首脑的掣肘,发出在敌人尚未大举进攻前部队向北工作一时期的训令。对反“围剿”作了部署,军事行动的重点是在南丰以西,乐安、宜黄以南的地区;红军的主要任务是消灭这些地区的敌军的据点,建立整顿和扩大这些地区的赤卫队、游击队,做好战斗准备。在宜黄、乐安、南丰之间以备战姿态布置第四次反“围剿”战场。抓紧时间,向北部地区做群众工作,“争取和赤化北面敌人这些据点附近的地区和群众”。
当无线电波把训令从前方传到瑞金,后方中央局首脑大为光火,立即致电毛泽东、朱德,指责这个训令“完全是离开了原则”,是“极危险的布置”,强令红一方面军停止执行,并强调对一切离开原则完成目前任务的分散赤化的观点,“应给以无情的打击”。10月6日,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讨论苏区中央局的问题,批评毛泽东“分散工作的观点”,“是保守、退却”,“是不能容许的”。强调对毛泽东应该作坚决的斗争,并且提出毛泽东“可调回后方作苏维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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