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娜 王馨
新四军进行战前动员。(蔡甸区党史办提供)
新四军使用过的武器和缝纫机。(摄于蔡甸野战国防园)
新四军游击队使用过的红缨枪枪头和手榴弹。
朱长江之子朱朝浩(左)讲述父亲的故事。
这间废弃民房的木柱上,鬼子刀砍的痕迹仍依稀可辨。
朱立文烈士之墓。曾任周恩来参谋的他,牺牲时还不到30岁。
记者寻访路线图 制图:万璇
提要
侏儒山战役的最后一声枪响,距今已经73年了。
侏儒山战役,为江汉平原抗战最具影响之战,历59天,歼灭日伪6000余人。
为了这场胜利,新四军将士前赴后继。第五师第十五旅副旅长、周恩来前参谋朱立文血洒蔡甸,为抗战中在鄂牺牲的八路军新四军最高将领。
6月的一天,我们从蔡甸侏儒山街出发,行程60多公里,直至仙桃胡家台。
寻访,那些不曾磨灭的战争遗迹;寻访,那些深藏于心的战争记忆。
一路叩问,一路震撼。
战前
巧夺敌“口令”
传奇英雄傅玉和混入伪军
采访地点:武汉市蔡甸区侏儒街阳湾村
讲述人:傅玉和长子傅建桥
傅玉和是侏儒山战役前期情报准备工作的关键人物。如今,他长眠在侏儒山街阳湾村的一个小山坡上。山坡下,傅建桥等新四军后代自筹经费建起了侏儒山战役博物馆。
恰逢街财政所12名新党员在这里进行入党宣誓。鲜艳的五星红旗,不变的入党誓词,让傅建桥又想起了父亲和父亲口中的战友们。
1941年9月17日,日军以10万兵力进犯长沙。同年12月7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新四军五师决定乘日军兵力空虚、敌伪矛盾加深之际,以一定兵力深入敌后,加紧开辟川汉沔地区。第十五旅政治部主任张执一受命带一营兵力率先深入敌区。经细致分析后,他确定伪定国军第一师汪步青部为主要打击目标,发起侏儒山战役。同时,张执一任命在汪步青部工作过的傅玉和为第十五旅侦察参谋,全面负责侦察工作,为战役打响做准备。
根据傅玉和提供的情报,张执一决定拿驻守在东至山一带的伪一师第三团开刀,同时命令傅玉和设法获取伪三团的口令。
傅玉和习拳好武,刀枪棍棒无所不精,曾借汪步青部招兵买马之际混入该部,很快获得赏识和重用。在汪部期间,傅玉和与其传令排排长朱月堂私交甚笃,夺取口令,他决定从此人身上突破。“别看朱月堂是个小排长,但他可是汪步青的大管家,掌管着汪的大部分财物。正好,朱月堂母亲六十大寿,给父亲创造了机会。”傅建桥告诉记者。
是夜,傅玉和混在拜寿的人群中进入朱家。当他出现在朱月堂面前时,朱月堂大吃一惊:“你怎么这大的胆子?司令部都晓得你是新四军的人,要抓你!”傅玉和冷静道出来意,朱月堂更加紧张,“如果我暴露了,那我和我家人怎么办?”傅玉和正色说:“中国迟早是中国人的,跟着日本人终究会失败!你把口令给我,将来抗战胜利了,你也有功劳!”
经不住傅玉和软磨硬泡,朱月堂终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口令”,誊写一份给傅玉和:“口令:打破;回令:进行;特别口令:恶劣环境。”“父亲不识字,他将文字样子与原稿反复对了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傅建桥说。
当傅玉和连夜将口令交到张执一手中时,张执一兴奋地拍了傅玉和一掌,对警卫员连声说:“好!好!好!快去弄酒菜,傅参谋还没吃饭……”
事后证明,这份口令的获得,为我军奇袭伪三团、打响侏儒山战役第一枪奠定了基础。
首战
奇袭东山桥
功臣朱长江遭日伪杀害
采访地点:侏儒街横山村村委会
讲述人:朱长江之子朱朝浩
站在博物馆门前,傅建桥指着正前方的一片水塘,告诉记者:“那里,以前是傅家老宅,也是我党地下交通站。交通站的负责人是我父亲参加革命的引路人朱长江,就是他向张执一推荐了我父亲。”
记者辗转找到朱长江之子、74岁的朱朝浩。“父亲是被日本鬼子绞肠而死的!”虽然无法记起父亲的样貌,但说起那段血雨腥风的往事,朱朝浩仍无法平静。
追随朱朝浩的脚步,我们来到了朱长江烈士墓。紧挨着墓地的就是横山村村委会,每当夜幕降临,村里的大妈大婶就在墓前的广场上翩翩起舞。
朱长江生于 1906年,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汉阳县侏儒乡苏维埃政府主席、汉阳县县委委员等职。
抗战前,侏儒街许多青年都聚集在汉口六角亭一带做米粑生意。朱长江也前往武汉做米粑生意,借机发展这批进步青年。此时,朱长江注意到了傅玉和,相识后,朱长江多次派傅给汉阳地下党负责人肖利山送信,引导其结识共产党人,参加革命活动。后来,傅玉和加入汪步青部,也是朱长江有意安排,两人一直保持单线联系。
朱长江牺牲时,朱朝浩只有10个月大,“母亲哭瞎了双眼,生活异常艰辛。”长大后,朱朝浩从村里的老人那里,一次又一次听说了父亲的故事。
侏儒山战役首战伪三团,正是熟悉敌情、地情的朱长江与傅玉和领着手枪队,化装成伪军,使用“口令”通过东山桥,帮助大部队夜袭成功。
1941年12月7日深夜,在傅玉和、朱长江带领的手枪队的引导下,我军冒着刺骨的北风,直插侏儒山东南之伪三团团部。行至离东山桥不远处,打头阵的手枪队被伪军哨兵发现。“站住,口令!”“打破!”手枪队员边回答边继续前进。“不准拢来,特别口令!”伪军把枪栓拉得咔咔响。傅玉和很沉稳,依旧带队往桥上走,“恶劣环境!吼叫么家伙!”说话间,手枪队已到了伪军面前。面对一支支乌黑的驳壳枪,哨兵们老实就范。
之后,我军后续部队冲了上去。十分钟后,战斗结束。除伪团长汪老四闻枪翻墙逃跑外,其余伪军包括汪老四的小老婆在内,全成了我军俘虏。此次战斗,我军无一伤亡,俘虏伪三团军需主任以下官兵百余人,缴获迫击炮两门,重机枪两挺,轻机枪三挺,驳壳枪7支,步枪百余支。
遗憾的是,侏儒山战役结束后不久,朱长江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英勇就义。
1942年5月底的一天晚上,朱长江执行任务回到横山老家时,被日特分子易定涛发现。被俘后,敌人动用酷刑,妄图使其交待新四军游击队行踪。朱长江坚贞不屈,结果被拴在马鞍上拖行两余里。敌人见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朱长江仍不开口,便找来镰刀,残忍地插入朱长江体内绞其肚肠。
这个惨绝的细节,朱朝浩没齿不忘。说到这里,他早已是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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