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立煌率部增援南口抗战

〔摘要〕南口战役是抗战初期北战场的一次重大战役。第13军抢防南口，以少应多，以弱抑强，战斗极为惨烈，危机四伏，急待援军。卫立煌率部以3师之众支援南口抗战，在平西山地与日军缠斗20日之久，拖住了日军第6、第20两个师团的主力，威胁了第5师团的侧背，减轻了南口正面的压力。卫立煌纵队增援南口抗战是南口战役的重要组成部分。

〔关键词〕南口战役；卫立煌；缠斗

1937年7月底，日军占领平津后，一方面首先对华北地区展开大规模的战略进攻；另一方面，又决定进攻上海，以控制长江中下游地区，逼迫国民政府屈服。8月初，日军投入兵力7万余人，进攻南口，中国守军以6万余人英勇应战。南口战役进行5天后，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中国守军在南北两个战场共御外侮，谱写了爱国主义的壮烈篇章。南口战场正面激烈争夺之时，卫立煌率3师之众北上驰援，但这支部队对南口正面的支持、援助却很少有人提及。本文试图对此进行探讨，就教于南口战役的研究者。

一场大规模的山地战

南口，位于北平西北45公里处的燕山余脉与太行山交会处。这一带高山峻岭，关隘重叠，是中国北方著名的天险之一。从南口经居庸关、宣化到张家口，是一个东西狭长的盆地，平绥路横贯其中，并有公路辅行，形成连通西北、华北、东北的干线。平绥路南口两侧是筑在高山上的内外长城，山上只有羊肠小道，所以有南口是“绥察之前门，平津之后户，华北之咽喉，冀西之心腹”的说法。日军要占领张家口，进犯察哈尔，分兵晋绥，南口当然是它的必争之地。而中国军队要保卫察、晋、绥三省，就必须固守南口，所以南口得失关系重大，南口作战成为保卫察、晋、绥的关键性战役。

为争夺南口，日本派出酒井第1混成旅团、铃木第11混成旅团、板垣第5师团、川岸第20师团一部，以板垣征四郎为指挥，沿平绥线西进。中国守军为第13军89师、第4师及陆续增援的第21师、第94师、第72师、独立第7旅及两个独立炮团，以第13军军长汤恩伯为前敌总指挥迎战。双方以南口、居庸关为中心，在东起得胜口、西至镇边城、横岭城长约100华里的长城线上展开了大规模的山地战，蒋介石几乎每日一电、甚至数电指导南口战役。南口战役从打响到接到撤退令，历时近20天，可分为三个阶段：8月8日至8月15日，为得胜口、南口阵地的正面争夺。激战逾周后，从8月16日到23日，日军开始向中国守军右翼迂回，寻找防守薄弱点，重点争夺为横岭城、镇边城。24日到26日，镇边城失陷，长城防线三处被突破，中国守军设固守点待援。至8月26日接到撤退令奉命转移。

中国守军喋血南口

8月8日，日军以步骑炮兵联合，五六百人进攻得胜口265旅530团谭乃大部阵地，激战1个多小时，被中国守军击退。中国守兵伤亡11人，毙伤日军13人，南口战役开始。此后，日军凭借着优势的兵器，每天向中国守军阵地发射数千枚炸弹，将中国守军阵地变成一片焦土，中国军队据守着草草修复的工事，对日军做殊死抵抗。他们为着国家疆土的完整，为着民族的生存，不惜断臂折股，将殷红的鲜血洒在长城脚下，隘谷之中。战场上每天伤亡的官兵达一至两千人，战况的惨烈情景难以记叙，我们仅选几件战例说明战事的悲壮。

8月12日拂晓，日军又对南口、虎峪、得胜口、苏林口阵地发动总攻，日军炮兵对中国守军遍布弹痕的阵地上再进行密集轰炸，工事尽被摧毁。中国守军越过牺牲战士的遗体，用手榴弹、刺刀与进入阵地的日军拼杀，往复争夺达6次之多。罗芳珪529团3营7连的阵地前，又有坦克扑来，7连连长带领战士冲向坦克，用束缚成捆的手榴弹炸敌坦克履带，攀上坦克打开顶盖，用驳壳枪射击，从瞭望孔贯射，杀伤坦克的机枪手、驾驶员，以血肉之躯，与坦克展开搏斗，毁敌坦克6辆。一日恶战，中国军队伤亡在千人以上，罗芳珪团3营7连官兵生还者无几，连长隆桂铨壮烈殉国。

连日苦战，正面防守的罗芳珪团兵力骤减，而日军酒井混成旅团又运至昌平。罗芳珪向汤恩伯告急。但中国军队后续增援部队尚未赶到，汤恩伯电勉其苦撑难局：

“五二九团罗团长芳珪，文（12日）电诵悉。贵团连日力挫强敌，已确立本军未来全部胜利之基石，曷胜欣慰！南口阵地，关系国家对日抗战之成败，敌寇虽众而凶顽，仅恃其优势之炮火，而不能尽毁此一地带。尤其吾人赖以抵抗强敌者，为战斗精神，而非大兵与精良之武器，吾侪誓死决不离开阵地寸步。人生百年，终须一死，好汉死在阵头上，即为军人光荣之归宿。请以此意转告与吾侪同生死、共患难之全体官兵，倍加努力，争取胜利为盼！”?譹?訛

恶战至15日，中日双方伤亡都重。罗芳珪团长负伤，官兵牺牲约及三分之二。533团2营营长王举才在反攻中弹穿右臂，6连连长高荫堂代理，也受重伤。该团第3营死守西侧高地，被敌机轰炸，大部牺牲于阵地之中。日军死伤累累。仅在居庸关南口间的争夺中，中国守军就毙敌430余人。

在南口激战急需增援之时，汤恩伯收到蒋介石寒（14日）巳电：“怀来汤总指挥勋鉴，孤军挺战，系念之至，刻已一面催晋绥出兵增援，一面派卫俊如率三师之众，由易县涞源向南口增援，望激励军心，持久抗战，再过数日，即克转危为安。后方阵地，应星夜构筑，完成纵深配备为要，中正手启。”?譺?訛得知此电，第13军将士更以大无畏精神与进犯日军拼命，等待援军到来。

8月21日拂晓，日军对横岭城方面发动进攻，分3股向中国守军阵地进犯。天明之后，敌又来3队飞机，每队5架，轮番与大炮对中国守军阵地狂轰滥炸，并以机枪猛烈射击。中国守兵伏在石洞岩隙之中，等敌步兵蜂拥而上时对敌还击，与日军展开肉搏战。第4师10旅傅竟芳团据守黄土洼要口的一个营为敌大炮、飞机混杂使用毒气弹轰炸，大部牺牲。午间，日军突破黄土洼，傅竟芳团长以伙夫、马夫、通讯兵加入苦战。战至下午，第4师各团营均伤亡极重。“机枪连仅剩一个战斗兵、一个传令兵、一个伙夫了。战斗兵、传令兵把住两挺机关枪，伙夫在中间向左右输送子弹，继续对2000敌众强烈反抗”。?譻?訛午后，第72师高金波第415团赶来增援。刚一参加战斗，高团长即被敌弹所伤，加上敌机、敌炮狂轰不止，十战十得的870高地西侧阵地又告失陷。

深夜，汤恩伯接到蒋介石20日电：“顷接李默庵皓（19日）电称：‘本军巧（18日）卯全到涿州一带，因行营正计划正面进攻，所部尽系步兵，配属之炮兵，尚未到达，故今午开始由接官店、涿州经青白口向黄楼院方向急进，但以山地路少，分进不易，为迅速援汤计，已饬先头刘戡以一团为基干，极力轻装，星夜向该方向挺进，威胁敌之侧背，以减少南口方向之压迫。至本军主力，决兼程赶进，期于马（21）日参加’。等语。特闻。”?譼?訛卫立煌增援的兵力，难以适时赶到战场。而南口每日的巨大伤亡，使战场更显得防薄兵单。

居庸关534团第1营阵地被日军猛烈轰击，工事全毁，官兵全部殉国，只剩下一名上士排副坚守阵地，以山西造的山西通榴手雷向敌投掷，使日军不敢冲进。手雷掷完了，他便向距离山头阵地百余米的山下营部去取，一直坚持3个多小时，直至该团第3营赶到。

8月23日晨，日军集中大部主力，合力向镇边城的西南迂回，与第72师416团血战终日。该团伤亡200余人，无力支撑，镇边城陷于敌手。敌又窜抵水口，中国军队已无兵力可增援截阻，右翼长城防线被突破。

为持久待援，汤恩伯下令设四个固守点：

（一）居庸关为第一固守点，归第二十一师及八十九师守备。

（二）横岭城为第二固守点，归第七十二师及第四师守备。

（三）延庆为第三固守点，归九十四师（附第八十九师炮兵连骑兵连）守备。

（四）怀来为第四固守点，归独第七旅（附炮兵第二十七团缺一营）守备。

以电话命令84师高桂滋师长，将配备独石口方面的步兵抽调一个团，急开黑岱山亘下花园山地之线，占领阵地，对张家口、宣化、常峪口方向构筑工事，严密警戒。独石口方面，留该部骑兵警戒。另抽派步兵1营，驰开涿鹿，坚固该地城防，掩护第7集团军后路。

又以漾（23日）戌电联络卫立煌：“我右翼阵地在横岭城，本日下午敌陷镇边城，该敌并向怀来城急进，请火急向大村猛攻，以一部向镇边城攻击，并占领该地，与我右翼联络。”?譹?訛由于通讯不畅，苦战于门头沟下马岭、太子墓、庄户、千军台一带的卫立煌并没能与汤恩伯取得联系。同日，南口守军防线动摇。26日被迫退却。27日，板垣第5师团推进到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