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吕金平 记录 整理
2016年09月08日10:39 来源:人民政协报
1946年7月11日,曾多次表示“前脚跨出门去,后脚就不准备再跨回来”的李公朴先生,在昆明被国民党特务暗杀,年仅44岁。
4天后,在悼念李公朴先生大会上慷慨陈词“争取和平是要代价的,我们决不怕牺牲”的闻一多先生,血洒昆明翠湖之滨,年仅47岁。
2016年7月5日,民盟中央和民盟云南省委在昆明联合举办纪念李公朴、闻一多殉难70周年大会。会上,李公朴、闻一多先生的后人和后学纷纷发言,为我们提供了很多新鲜史料,让我们对这一事件有了更多更深入的认识。
李公朴女儿张国男回忆:父亲李公朴遇害前后
1945年春季,国民党特务头子刘健群突然来到昆明,特地“拜访”父亲李公朴,说是“蒋委员长”派他来的,“关心”父亲在昆明不安全,希望父亲到重庆,可以在教育界委以“重任”,否则他回去不好交代。我父亲坚决予以拒绝,刘某无奈地悻悻而去。
12月1日,特务暴徒数十人持手榴弹、尖刀袭击西南联大和云南大学,炸死刺死四名青年教师和学生,伤者数十人,造成一二·一惨案。闻一多伯伯始终和同学们站在一起,和国民党当局进行顽强的、针锋相对的斗争。
当时,我父亲作为民盟云南省支部代表之一,已赴重庆参加民盟临时全国代表大会,此后又与陶行知一起在重庆创办了社会大学。
1946年2月10日,重庆各界20多个团体和广大群众在较场口举行庆祝政治协商会议成功大会。会议刚开始,一群特务暴徒抢占了主席台并大打出手。我父亲是大会总指挥,受了重伤。
5月间,因国民党当局不予批准,社会大学第二期被迫停办,我父亲带伤回到昆明。昆明的特务们大字报造谣诬蔑,说李公朴携巨款回昆明密谋暴动,说闻一多组织暗杀团等等。
那段日子里,我父亲书店对面多了一个修鞋匠,整天贼眉鼠眼地监视书店;一个装疯卖傻的女特务经常出现在书店门口和闻伯伯的宿舍门外,胡言乱语指名咒骂;一次,两个彪形大汉突然闯进书店,声称听说李先生招兵买马,特来投效。昆明城已成特务的天下,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
朋友们多次劝说我父亲,尽量少出去活动免遭不测。我父亲回答说:“我们参加民主斗争,就必须要有牺牲的准备。”
他为悼念王若飞等四·八烈士写了首诗,题目为《你们的死,叫我格外不怕死》。他曾对我母亲说:“我的两只脚跨出门,就不准备再跨回来!”
7月11日晚,我母亲陪父亲为朋友托办的事跨出了家门,9时许在回家的小路上,背后一直跟踪的特务向我父亲开了枪,他应声倒地。
果然,我父亲的两只脚再也没有跨回来。
李公朴女儿张国男回忆:闻一多遇害前后
1946年7月12日,清晨5点20分,我父亲李公朴吐出最后一口血,停止呼吸,与世长辞。半个小时以后,最早赶来医院的是闻一多和楚图南伯伯。他们已热泪盈眶,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悲痛,走到我父亲的床边,闻伯伯连声说:“公朴没有死,公朴没有死!”转过身来安慰我母亲,我母亲劝他们说:“外面风声很紧,你们还出来,千万要当心啊!”闻伯伯坚定地说:“公朴为民主牺牲,我们还活着,我们不出来,何以对死者?”“为了民主死有什么可怕!”听来,闻伯伯对于死早已置之于度外了。
第二天,母亲接到从延安发来的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唁电,读给我们听:“先生尽瘁救国事业与进步文化事业,威武不屈,富贵不淫,今为和平民主而遭反动派毒手,实为全国人民之损失,亦为先生不朽之光荣。”我母亲在极度悲痛的时候,受到了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的关怀,使她以及我们感受到无比的温暖和安慰。
那几天,几乎每夜都有人从书店的门缝里塞进信来,都是匿名信:有的是对凶手的愤恨,有的是对我父亲的吊唁和对我们的慰问,还有的附上5元10元作为经济上的支援。我们看了都很感动,处在那种险恶环境里,是党和群众给了我们勇气和信心,使我们化悲痛为力量。
1946年7月15日上午,我父亲的殉难经过报告会就在云南大学至公堂举行。朋友们劝闻伯伯不要去参加,这些日子里已经传出国民党当局的黑名单上有闻伯伯的名字,闻伯伯仍坚持这个会不能不去。最后以出席而不讲话为条件,达成协议。我母亲发着烧,在我们陪同下到了会场。我母亲首先报告我父亲李公朴殉难经过,讲到最后已泣不成声。特务们乘机起哄,扰乱会场。
闻伯伯看到这种情况,心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了,挺身而起,即席发表了正气凛然、气壮山河的演讲。他说:“你们杀死了一个李公朴,会有千百万个李公朴站出来!”“我们随时准备着像李先生一样,前脚跨出门,后脚就不准备再跨回来!”闻伯伯的讲话博得全场阵阵掌声,把在场的特务们也给镇住了,报告会得以圆满结束。这就是闻伯伯《最后的一次讲演》。
下午,闻伯伯和楚伯伯到《民主周刊》社参加记者招待会。结束后,闻立鹤来接闻伯伯回西仓坡宿舍,刚到家门口,潜伏的特务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开枪射击,闻伯伯头部中弹牺牲。
闻一多孙子闻黎明:李、闻是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
李公朴、闻一多都是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
李公朴先生17岁做学徒时,就参加了抵制日货活动。1925年,在抗议五卅惨案群众运动中,他参加了国民革命军,参加了北伐。九一八事变后,李公朴坚定站在反对日本侵略的立场上,创办《申报》流通图书馆、创办《读书生活》半月刊,呼吁建立全民族抗日阵线,反对一切内战,是全国著名的救国会“七君子”之一。
抗战爆发后,李公朴亲临山西抗战前线,并奔赴延安,组建抗战建国教学团,深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晋西北、晋察冀边区、晋冀鲁豫等根据地开展工作。皖南事变后,李公朴来到昆明,在这里,他创办了宣传抗战、坚持进步的北门书屋、北门出版社,参与了中国民主同盟第一个地方组织———民盟昆明支部的筹建,是昆明民主运动的主要旗手之一。
闻一多也是一位炙热的爱国主义者。他在求学时期就接受了新文化运动的熏陶,在五四运动中做出了应有的贡献。赴美留学后,他的忧国忧民激情再次迸发,写下《七子之歌》等一批至今传颂的爱国主义诗篇。回国后,闻一多致力于中国学术文化研究,取得了许多令人瞩目的成绩。抗战爆发后,他随校南迁,来到春城,始终从事各种抗战建国工作。
李公朴和闻一多生活在两个不同环境里,他们对人生道路虽然各有不同选择,但他们都具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强烈社会责任感,都认识到只有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的全面现代化,才是中国走向繁荣富强的唯一道路。这一共同的思想认识,使他们在各自领域和各自岗位上,进行着孜孜不倦的努力。李公朴一到昆明,就联络社会人士,扩大统一战线,开展各类社会教育,从而很快赢得了云南社会的信任和尊重。闻一多也在对现实的思考中,决心走出象牙塔,向中国共产党靠拢,成为与中国共产党携手斗争的中国民主同盟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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