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明
2013年04月12日11:02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大家都知道,毛澤東虎氣雄風、一世堅強,但往往忽略了他柔情似水、憂患如山的另一面。有人說,毛主席晚年是哭死的。此話可能有點偏頗,但也確實反映了毛澤東晚年心緒、心境和心結的一個側面。順手查查迄今為止最為權威的2003年12月由逄先知、金沖及主編的中央文獻出版社出版的《毛澤東傳(1949—1976)》的記載及身邊工作人員的回憶,毛澤東在其晚年確是常動感情,甚至痛哭失聲。毛澤東晚年常在淚水中生活倒也是事實。
如1972年12月,福建省莆田縣城郊公社小學教員李慶霖致信毛澤東,反映他的一個插隊務農的孩子在生活上遇到的困難以及作為父親的苦惱和不平。這封來信,使特別關心農民的毛澤東受到很大觸動,看后流下了眼淚。用毛澤東后來的話說,這封信寫得“相當好”,“我擺在這裡幾個月,經常看,看了三遍半,這才下決心寫回信”。第二年4月,毛澤東復信說:“寄上300元,聊補無米之炊。全國此類事甚多,容當統籌解決。”這可能是促使毛澤東進一步了解到基層群眾,特別是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十分困難的生活狀況和“文化大革命”對全國生產和人民生活影響的重要原因,這也可能是1975年11月6日毛澤東下決心提出“要把國民經濟搞上去”的依據之一。
如1975年的一天,毛澤東在讀了根據他的指示有關部門寫出的詳細敘述賀龍親屬及友好遭受殘酷迫害情況的報告后,他“一會兒把報告放在胸脯上,一會兒眼睛望著臥室的頂棚。看完后,他非常難過地把報告放下,一句話也沒有說,兩行熱淚滾落在枕頭上……”可以說,這其中可能也有毛澤東對自己在“文化大革命”中失誤失察的認識和反思。
如1975年7月28日,即毛澤東剛剛做了白內障手術的第五天。親自為毛澤東做手術的眼科大夫唐由之是這麼敘述的:當時“房間裡隻有毛主席和我兩個人,戴上眼鏡的毛主席起先靜靜地讀書,后來小聲低吟著什麼,繼而突然嚎啕大哭,我看見他手捧著書本,哭得白發亂顫,哭聲悲痛又感慨。事發突然,我既緊張又害怕,不知如何是好,趕快走過去勸慰他,讓他節制,別哭壞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毛主席漸漸平靜一些,同時把書遞給我看,原來是南宋著名思想家陳亮寫的《念奴嬌·登多景樓》”。陳亮力主抗金,曾多次上書南宋孝宗皇帝,反對“偏安定命”,痛斥秦檜等奸佞,倡言恢復中原完成國土統一大業。朝廷置之不理。出於愛國者的責任感,陳亮又於1178年一年之中,連續三次上書,由於奏疏直言不諱,大膽揭發了一班大臣退讓求和、苟且求安和儒士們脫離實際的空談之風等,即遭到了當道者們的忌恨。陳亮曾兩次下獄,經受嚴重打擊和排斥,但並未對恢復中原之志有所改變。宋孝宗淳熙十五年(1188年),陳亮為駁斥投降派所謂“江南不易保”的謬論,親自到京口、建康等地觀察地形,並准備依據實際調查結論,再向孝宗皇帝上書,提出一系列經營南方,進取中原,統一國土的具體方略。多景樓,位於鎮江北固山上甘露寺內,北臨長江。陳亮登上多景樓,見景生情,心潮澎湃,揮筆作詞,在詞中直抒胸臆:“危樓還望,嘆此意、今古幾人曾會?鬼設神施,渾認作、天限南疆北界。一水橫陳,連崗三面,做出爭雄勢。六朝何事,隻成門戶私計?因笑王謝諸人,登高懷遠,也學英雄涕。憑卻長江,管不到、河洛腥膻無際。正好長驅,不須反顧,尋取中流誓。小兒破賊,勢成寧問強對!”
毛澤東離我們而去已經36年多了。當年毛澤東內心深處的真實境況,很難准確揣度。但毛澤東此時的心境,無疑直通700多年前的陳亮。從目前已知的毛澤東晚年的哭聲中,此次“嚎啕大哭”,可能最能窺見毛澤東晚年憂患百姓憂患黨的心緒、心境和心結。正因如是,筆者在這裡特用較多一點筆墨加以闡發。
有人認為陳亮的《念奴嬌 ·登多景樓》是一首批判現實、積極進取、氣宇軒昂、鼓舞斗志的抒情詞。而筆者認為,陳亮此詞無疑是借古論今、批判現實之作。此詞下闋之中也不乏“正好長驅,不須反顧,尋取中流誓。小兒破賊,勢成寧問強對”的氣宇軒昂、鼓舞斗志之旋律,但陳亮深知,這僅是“應然”即“美好理想”,而“危樓還望,嘆此意、今古幾人曾會”和“管不到、河洛腥膻無際”則是“實然”,即“無情現實”。多景樓已是座危樓,還是作者把南宋王朝比作“危樓”,亦可能兼而有之?筆者無從考証。但此詞的主調卻是作者抒發內心諸多的憂患、積憤、悲憤乃至無奈。在我國歷史上,東晉和南宋兩個政權,都被北方強敵擊敗流落江南,憑借長江天險,當權者卻都不思收復失去的大片國土而偏安一隅。大凡讀史,常常會引人共鳴。深諳我國歷史的毛澤東,閱誦古文絕不是發思古之幽情,而是溝通古今,古為今用,以推助對現實問題的思考。毛澤東在閱誦陳亮這首詞時慟哭失聲,我們對毛澤東此時強烈共鳴的內心世界如何較為准確地揣度、把握和詮釋呢?筆者試談如下三點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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