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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魯之心,何以相通——毛澤東讀魯迅著作

陳 晉

2013年10月14日09:07   來源:北京日報

原標題:毛魯之心,何以相通

毛魯之心,何以相通

毛澤東讀魯迅的書,共鳴深深,在思想情感方面息息相通。究竟怎樣“相通”,或可從以下幾個方面來理解。

一是在文化革命上的共鳴。

這裡說的文化革命,和20世紀60年代作為運動的“文化革命”,不是一回事。五四新文化運動高揚民主和科學兩面大旗,批判傳統的舊文化,由此開啟了現代中國的文化革命和創造新文化的過程。作為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新生代”,毛澤東在思考新民主主義革命時,總是把文化革命放在突出的位置。《新民主主義論》是系統的理論成果,原本的題目,就叫《新民主主義的政治與新民主主義的文化》。在這部論著中,毛澤東提出,魯迅是五四以來“文化新軍的最偉大和最英勇的旗手。魯迅是中國文化革命的主將,他不但是偉大的文學家,而且是偉大的思想家和偉大的革命家。”“魯迅是在文化戰線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數”,“魯迅的方向,就是中華民族新文化的方向”。“旗手”、“主將”、“代表”、“方向”這樣的用詞,反映了魯迅在文化革命領域的地位和價值,是別的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我們知道,在五四新文化運動中起重要作用的幾個代表人物中,陳獨秀參與了中國共產黨的創建,后來逐漸離開了文化革命領域﹔胡適在文化領域的作為雖然不小,但其思想軌跡顯然和中國共產黨是兩條路子﹔也隻有魯迅,依然在文化領域不斷戰斗,不斷前進,且思想軌跡同毛澤東的主張,頗為接近,都特別重視通過文化革命推動文化轉型,倡導建立民族的新文化。毛澤東讀魯迅著作,在這方面獲得共鳴,實為必然。

二是在透徹分析中國國情問題上的共鳴。

魯迅和毛澤東,在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一個是“主將”,一個是“前卒”,他們都飽讀詩書,對歷史文化有深入的研究,對老中國社會都有深刻的認識,對舊的思想道德都作過分析和批判。對幾千年封建壓迫,魯迅概括為“吃人”,毛澤東概括為政權、神權、族權和夫權四大繩索。他們都注重對中國社會進行思想啟蒙。魯迅以“精神界之戰士”的身份,努力於“改造國民性”﹔毛澤東早年組織新民學會,宗旨是“改造學術與人心”。毛澤東在《論魯迅》中說,魯迅是從正在潰敗的封建社會中出來的,會殺回馬槍,朝著他所經歷過的腐敗社會進攻,“畫出了黑暗勢力的鬼臉”,“他簡直是一個高等的畫家”。毛澤東很欣賞魯迅分析批判中國社會問題時,在方法上的深刻辯証,事實上這也是他和魯迅的共同特點。

的確,無論是批判舊中國,還是建設新文化,都是很艱巨很復雜的事情,絕不是提出一些脫離實際的單純口號,就可以大功告成,更不是越激進越好。毛澤東在中央蘇區時期,因為立足於中國國情,在大量深入的農村調查的基礎上,探索中國革命的新道路,卻被黨內的教條主義者戴上“右傾”、“保守”和“狹隘經驗論”的帽子。這個遭遇,很像同時期的魯迅。大革命失敗后,左翼文化界在關於“革命文學”等一場又一場的爭論中,創造社、太陽社的言辭很激進,對魯迅的批判攻擊也很激烈,給魯迅戴上“封建余孽”、“二重反革命”、“紹興師爺”、“墮落文人”的帽子。

魯迅的主張看起來不激進,恰恰是因為他對中國社會文化的認識更深刻和辯証,由此對創造社、太陽社的反批評,也就非常到位。比如,在《上海文壇之一瞥》中,魯迅說革命文學運動的錯誤,“第一,他們對於中國社會,未曾加以細密的分析,便將在蘇維埃政權之下才能運用的方法,來機械地運用了。再則他們,尤其是成仿吾先生,將革命使一般人為非常可怕的事,擺著一種極左傾的凶惡的面目,好似革命一到,一切非革命者都得死,令人對革命隻抱著恐怖。其實革命是並非教人死而是教人活的。”

對這樣的反批評,毛澤東極為欣賞。1972年11月同武漢軍區和湖北省黨政負責人談話中,他對魯迅與創造社分歧的高下,作了評價:“創造社不那麼高明。魯寫的《上海文壇之一瞥》,就是罵創造社的,后來郭沫若就寫《創造十年》駁他,駁得沒勁。”毛澤東評價左翼文化界的這段公案,或許會想到自己在中央蘇區時期的遭遇。事實上,就在魯迅寫《上海文壇之一瞥》的前一年,毛澤東為反駁“左”傾教條主義,寫了一篇《調查工作》,后來改名為《反對本本主義》,提出“中國革命斗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中國情況”。這和魯迅的反批評,實為異曲同工。

關於毛澤東和魯迅在深刻了解國情這個問題上的共鳴,有兩個文化界的當事人的看法,是很到位的。

一個是蕭軍。他在1944年3月22日的日記中說:“魯迅——對於中國國民性認識底深刻性,韌性,戰斗的精神,嚴肅性,深沉性,這和毛澤東底對於中國社會、歷史、政治認識的全面性,政治學說,策略運用的靈活性,忍耐的能容的力量——正是對照的。”

再一個就是曾經批評過魯迅的周揚。在1977年4月發表的一篇接受採訪的文章中,他把魯迅和毛澤東放在一起評論說:“我們談魯迅的功勞,一個是對社會的了解確實深刻,一個是豐富的歷史知識。這兩條是很厲害的。毛澤東的偉大也是這兩條,其他的許多革命家就不如他。毛澤東、魯迅,對社會、歷史的了解是非常透徹。因為這種了解,所以對馬克思的理論可以用。教條主義者,像我們這些人和年輕的人吧,也許讀了很多馬列主義的書,比方說‘創造社’后期的人,都在日本讀了很多書,王明這些人也讀了些書,但是讀了不能用,關鍵就在這個問題上。因為毛澤東和魯迅對社會有豐富的了解,有豐富的歷史知識,就可以用馬克思主義來研究這些問題,如果你沒有太多社會、歷史知識,你的馬列主義就隻能變成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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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常雪梅、趙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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