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虹
二
給許多人做過月下老的陳賡自稱是這方面的專家,決心近期好好解決一下周希漢的終身大事。
經過仔細盤問和征集大家對周希漢在這方面的表現特征后,陳賡發現是周希漢“主觀能動性有問題”。於是,他煞有介事地閉目打坐掐指一陣后一拍大腿:“周希漢,不對呀!”
“什麼不對?”周希漢被嚇唬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家請的那位算命先生講得不對。”
“哪個還去管他講得對不對。”周希漢覺著陳賡把問題扯遠了,不滿地白了他一眼。
陳賡卻毫不介意,一本正經地說:“不,不,你不曉得,本司令對易經八卦那一套蠻在行呢。”眾人都聚精會神地想聽個究竟,他便越發來了情緒:“我這裡算的你周希漢命中是要娶十七歲的姑娘為妻呢……”這通東拉西扯,惹得眾人大笑起來。周希漢也被逗笑了。陳賡卻沒有一絲笑容,依舊正色道:“我講,你們不要笑嘛。周希漢這個家伙為什麼這樣子倔?他這個倔同別個不一樣呢,因為他屬牛,癸丑年的那個牛。這個‘癸’字可有分教。哪個都曉得天是在我們頭頂上的,你們看他,他岔開雙腿把天都騎在下面。他是個天王老子都敢惹的家伙呢。這麼大的脾氣哪個能管得了他?你們再看周璇同志,今年也是十七歲吧?年齡正對。算來她是生在甲子年。你們看這個‘甲’字像什麼?蠅子拍嘛!這個蠅子拍一天到晚在他身上打,把蒼蠅啊、牛虻啊、缺點啊,都趕跑了。這叫做一物降一物嘛。周希漢,沒有這個蠅子拍,你那個‘王侯之相’也是白長的,沒用!告訴你,你不要猶豫不決,拿不下這個陣地,日本鬼子講話,你損失‘大大的有’!”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陳賡的這段歪批八字,把周希漢心頭的包袱甩掉了,他抖擻起了精神。他對周璇的關懷從一般的、空泛的變成了生動的、具體的。他在一定的程度上改變了她對軍事干部原有的看法。他身上的許多特點都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而且都是好印象。她覺著他很好,比別的首長都好。她心中甚至不自覺地不再把他當成首長。他有鋼鐵般的力量,同他在一起時,她就感到世間似乎沒有什麼很困難的事。但是,僅此而已。她沒有夢見他,沒有思念他,沒有見到他就禁不住心跳。
在戰場以外就不善於捉迷藏的周希漢,在若干個回合之后,對周璇來了個“抵近射擊”。他被任命為南進支隊司令,要率領部隊去開辟新區。這一去恐怕就得很久,甚至,也可能是永久。他想討她一個底,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也不必牽腸挂肚的了。
這天下午,他又一次把她從行署約到了旅部。他們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小山崗。警衛員先還背著槍不遠不近地跟著,后來就守在山腳下。他們在一塊朝陽的大石頭上坐下,周希漢開口便對她說:“他們都在議論我們兩個在搞戀愛。我大后天就要去岳南開辟新區了,恐怕最少要幾個月才回得來。陳司令他們問我,咱們什麼時候結婚。你看我該怎樣回答他們?”
毫無思想准備的周璇鬧了個滿臉通紅。這也太不含蓄了。她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自己的鞋,慢慢地說:“你先去吧,結婚的事等你回來再說。”
當周璇說出了結婚的事等周希漢回來再說的話,周希漢便十分滿足地做出了一個樂觀的判斷,回來再說就回來再說。他覺著他們的談話可以結束了,又隨便說了幾句不相干的,他就提議下山。斜陽依舊,蒼山依舊,司空見慣,平淡無奇,上山時些許有那麼點腿乏早已緩過來了,又沒有什麼熱烈的話題,周璇雖然覺得坐的時間似乎太短了點,卻也沒有什麼留戀的,便答應著起身。兩人信步走下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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