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風送爽

1．項南當選黨的八大代表，聆聽毛澤東主席的開幕詞。團的三大項南出任團中央書記處書記。

時值初秋，神州大地金風送爽，天高雲淡，蟬聲四起，蟈蟈兒也爬上高枝，縱聲歡唱。空氣中飄拂著一股淡淡的草香和泥土的香味。太陽晒在身上還有點熱，但帶給人們暖烘烘舒服的感覺。在首都北京，紅旗飄飄，菊花盛開，彩色的氣球騰空飛旋，迎來又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1956年9月15日，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全國政協禮堂隆重開幕。年輕有為、意氣風發的項南，當選為八大代表，出席了這次具有重要歷史意義的會議。

在熱烈的掌聲中，毛澤東操著濃重的湖南腔調，宣布八大開幕，並致開幕詞。毛主席開宗明義指出：“我們這次大會的任務是：總結從七次大會以來的經驗，團結全黨，團結國內外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為建設一個偉大的社會主義的中國而奮斗。”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全面經濟建設的高潮，毛澤東向全黨發出了“必須善於學習”的號召。

項南注意到，毛主席的開幕詞，總共不到3000字，他數了一下，掌聲高達32次之多。整個會場充滿了熱烈、激動的氣氛。人們普遍感受到，中國歷史上一個新的和平建設時期已經到來。在這次大會上，黨中央對當時國內的主要矛盾作出了正確的分析，確定了比較符合中國實際的思想路線。

八大宣告：“我國無產階級同資產階級之間的矛盾基本解決，幾千年的剝削制度已基本結束﹔現在我國國內的主要矛盾，已經是人民對於先進的工業國的要求同落后的農業國的現實之間的矛盾，已經是人民對於經濟文化迅速發展的需要同當前經濟文化不能滿足人民需要狀況之間的矛盾。”鄧小平代表中央所作的報告，有很大一部分強調發揚民主，提出了許多富有創造精神的方針和設想。胡耀邦在大會上作了題為《把我國青年引向最偉大的目標》的發言，給全國青年莫大鼓舞。

作為團中央宣傳部部長的項南，在代表分組討論會上積極建言，他覺得八大把黨內外各方面工作思路拓寬了，對青年團的工作具有積極的指導意義。我們各級團組織要迅速貫徹宣傳八大精神，為把一個落后的農業國建設成為先進的工業國作出貢獻。

八大結束之后，胡耀邦和青年團中央書記處立即動員廣大團員青年學習八大報告，並聯系青年團的工作實際，討論如何更有成效地開展工作。胡耀邦同時提出，青年團的“三大”也將在明年春天召開，目前就要開始積極籌備。為了開好“三大”，希望大家根據黨的八大精神，聯系青年團的工作實際，提出一些具體的改進意見，使我們的團組織更好地發揮作用。

在八大精神鼓舞下，青年團內迅速掀起一股改革之風，各地團干部們也紛紛議論改革，探討如何使工作更有活力，更好地促進發展社會生產力。胡耀邦要求團中央辦公廳負責人梁步庭和項南負責搜集這方面的議論，總結出一些思路來。因為工作關系，項南和梁步庭接觸較多，也很談得來，兩人思想都很活躍，都感到確實有必要以創新精神，使青年團工作更加積極主動。

“青年團不能躺在黨的懷抱裡”，“青年團應該有自己的獨立活動”，毛澤東主席的這些話語，總是縈繞在胡耀邦和團中央書記處書記們腦海裡。他們覺得，這是黨的領導人對青年團工作委婉的批評，不發現自身問題、找出差距，團的工作就有可能落后於形勢，也就不可能更好地貫徹黨的八大路線。

富有創新精神的項南，絕不滿足於“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從安徽到華東團委，直至到團中央工作，他都有意識地研究問題。他這些年在工作中，也確實發現了若干需要改進的問題。他深深意識到，青年團倘若不具有先進性、不能獨立自強，就不可能更好地發揮作用。在與書記處書記交換意見時，他坦率地表達了自己的主張：青年團要管好全國12萬團的干部﹔團員繳納的團費，要留一部分給團委開展活動﹔青年團要照顧青年的特點開展獨立的活動﹔要辦好青年報刊，讓青年有發表意見的地方。

在青年團“三大”籌備期間，盡管工作極為繁忙，項南仍然有意識地調查研究、做筆記，並著手撰寫團的工作改進意見。經過幾次修改，並按照耀邦等同志的意見作修改后，他終於完成了《十點建議》。幾乎與此同時，團中央書記處的書記們也先后提出了若干改進工作的建議和意見。

同年10月下旬，根據胡耀邦的提議，青年團中央書記處召開了一次擴大會議，討論“三大”的任務和方針。代表們圍繞著開好團的“三大”，改進團的工作發表了不少好的意見和建議。

在風雲變幻中，經過緊張而艱辛的籌備，1957年5月5日至25日，在北京召開了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參加大會的有1493名代表。這時，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已經成為一個擁有2300萬團員的全國性的組織，有基層組織92萬個。就是在這次大會上，胡耀邦當選為團中央第一書記，項南當選為團中央書記處書記。

正當團的工作順利開展，項南頗具真知灼見的，當年在籌備團的“三大”的書記處會議上深受好評的《十點建議》，兩年后居然引起軒然大波，給我們的“冠豸之子”帶來滅頂之災。

當時，黨中央書記處一位書記向團中央布置了抓“右傾分子”的任務后，團中央無奈把“查右傾”作為“中心任務”，於1958年6月2日召開了團的三屆三中全會。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交流“大躍進”以來團的工作經驗，討論當前的工作，指出今后的主要任務﹔第二階段，突然轉向討論黨對團的工作的絕對領導問題，實際上是轉向了對項南的批判。

如同晴天霹靂，震得人們昏頭轉向。項南起草發往全國各級青年團組織的《十點建議》，時隔兩年后，被批判成“反黨反社會主義右傾機會主義的青年運動綱領”，是向黨要“人權、財權、活動權和發言權”，是“提倡群眾化、民主化和自由化”的大毒草。人們都為項南“捏把汗”！

也許是主持者無心主持，開會者無心開會，出了一個怪事：本來隻需7天就能開完的全會，竟然整整開了73天。會議最后作出了《關於項南錯誤的決議》。宣布了處分決定：撤銷項南黨內外一切職務，留黨察看兩年。與他一起受批判的還有團中央書記處書記梁步庭，也受到了警告處分並被撤銷團中央書記處書記職務。

那段日子是項南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刻。他出身紅色家庭，青年時代入了黨，對黨忠心耿耿，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右傾分子”，怎麼會走上“反黨反社會主義”的路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