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井泉
吳玉章（資料照片）
最近，拜讀了《吳玉章回憶錄》《歷史文集》《吳玉章與中國人民大學》等著作。閱讀這幾部著作，是享受，是陶冶，也是一種深刻的教育體驗。一氣呵成的閱讀之中，深深地被吳老的傳奇的革命經歷所吸引，被吳老的執著精神所感動，被吳老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吳玉章（1878—1966），四川榮縣人，名永珊，字樹人，號玉章，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延安五老”之一，中國人民大學首任校長。今年是吳老逝世50周年。1960年，82歲的吳玉章寫下的這首自勵詩：“春蠶到死絲方盡，人至期頤亦不休。一息尚存須努力，留作青年好范疇。”這既是他畢生追求真理的生動寫照，也是激勵后人繼承和發揚他的革命教育思想，推進中國教育事業的精神動力。鄧小平同志1983年為吳玉章塑像題詞稱其為：“我國杰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教育家、歷史學家、語言文字學家。”
“心神俊逸絕飛塵，百煉成鋼是此身”
這是謝覺哉老人在吳玉章七十大壽時寫的一首賀詩中的精彩一句，充分表達了謝老對吳老堅強革命意志、堅定追求真理、堅持信念忠貞等精神的由衷敬佩與贊美之情。確實，吳老88歲逝世，歷經百年歷史，參加了近一個世紀的每個歷史階段的主要活動，始終站在革命運動的最前列奮斗，思想先進，品格高尚，奮斗終生，堅忍不拔，信仰、道德、文章、業績令人敬仰，理想信念、立身處世、人品作風，垂范后人，是非凡卓越、超群流芳的人物。《回憶“五四”前后我的思想轉變》，記錄了他一生中思想經歷兩次大的“決裂”：一次是東渡日本，尋求救國救民之道，在孫中山革命派的思想影響下，與改良主義決裂走上激進民主主義的道路﹔一次是20年后，與舊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思想決裂，走社會主義革命道路，參加共產黨。他始終處於中國革命的前沿，從不謀私利，不重權位，光明磊落，對祖國、對人民是非分明、大節凜然，備受人們的尊敬和愛戴。
干革命究竟為什麼？吳老給出了很好的回答。1911年辛亥革命，武昌起義成功，孫中山先生在南京就任臨時政府大總統，吳玉章作為四川代表到南京，當時有些投機革命的人對他講，你來晚了，官都分完了，他聽后十分鄙視。他說，我們革命，不是為了當官，而是為了推翻清朝統治，使國家富強起來。還有，《第一次大革命的回憶》記載，1938年底，在一次與蔣介石的會面中，蔣介石對他說：你是老同盟會、國民黨的老前輩，還是回到國民黨來吧。面對勸誘，吳老立場鮮明：“我加入共產黨是相信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科學真理，深知隻有共產主義才是社會發展的唯一正確道路，對於這一點，我是不動搖的，決不會二三其德，毫無氣節的。”吳老真正是品格高尚、風范景崇、光彩照人的人物。
“仗劍縱橫催虐騎，不教荊棘沒銅駝”
這是吳老1904年在自己照片上題寫表達自己抱負的詩句，表達他獻身祖國的抱負和激情。《從甲午戰爭到辛亥革命的回憶》記錄，吳老在參與組織了留法勤工儉學會之后，又於1917年重建了北京留法儉學會預備學校。在當年5月預備學校開學典禮上所作講演中，就強調青年們到法國去要探求革命思想。五四運動以后吳玉章同志主持成都高師時，以當時四川最高學府的校長身份，保護全省學生聯合會和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的活動，使這所學府成了當時成都進步勢力的大本營。當時惲代英同志在瀘州被反動當局逮捕，吳玉章同志立即去電保釋，並聘請惲代英同志到校任教。由此可以看到吳老的革命意志、精神追求和秉持大義的高尚形象。
在吳老從事文化教育工作的漫長歲月中，為革命戰爭、政權建設、經濟建設和文教建設，培養了好幾代干部。他的教育活動，時間長，方面廣，經驗多，成就大，可以說是當代中國革命文化教育事業的杰出代表。他既是一位革命家，又是一位教育家，而他之所以成為卓越的無產階級教育家，正因為他首先是一位無產階級革命家。他是為了推翻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的反動統治而奔走革命，為了革命的需要而興辦教育的。他與同時代許多進步的教育家的不同之處，在於他自始至終把教育當作革命事業的一部分，堅定明確地為革命的需要培養人才。毛澤東同志對吳老的革命精神給予了很高評價。1940年1月15日，中共中央在延安中央大禮堂隆重慶祝吳玉章六十壽辰，毛澤東親臨致祝詞：“一個人做點好事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不做壞事，一貫地有益於廣大群眾，一貫地有益於青年，一貫地有益於革命，艱苦奮斗幾十年如一日，這才是最難最難的！我們的吳玉章同志就是這樣一個幾十年如一日的人！”毛澤東還號召全黨學習他“對於革命的堅持性”。
“馬列為師范，門徒改學風”
這是董必武老人在吳玉章七十大壽時寫的一首賀詩中的詩句，是董老對吳老身上所閃爍的責任使命精神的贊美與頌揚。吳老留給青年的“好范疇”很多，他積累的學習方法，就是留給青年和后人的一筆寶貴財富。吳玉章明確指出：“要選擇一個奮斗的目標來努力學習和實踐。目標既定，在學習和實踐過程中，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曲折都不灰心喪氣，不輕易改變自己決定的目標”。他強調說：“學習能不能有成就，首先決定於他的學習目的是否正確。”什麼樣的學習目的才是正確的呢？首先，“能夠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來正確處理中國革命的實際問題，同時使我們能夠正確地有批判地吸取古代優秀的文化遺產”。其次，“學習業務”，“應該是從國家的需要出發”。這些看似很宏大的目標，在吳玉章看來並非空洞的、遙不可及的。
在接受馬列主義以后，特別是在革命時期，吳老就主張學習要與工作實際結合起來。1949年2月，他在華北大學學生畢業典禮上指出：“工作也是學習，隨時都可以學習。在生活中學習，不一定死啃書本。學習是自覺主動的，如果不自覺便什麼也學不到，自覺地學習，到什麼地方也可以學習。”他以自己為例指出：“最重要的在實踐……大革命失敗后，我到蘇聯去，看了許多寶貴的書，並到勞動大學學習。到那裡才發現自己實在不夠，同時明白了看書要仔細思考，還要和自己的生活行事結合起來，加以反省。”在擔任中國人民大學校長期間，吳玉章提倡教學要結合實際，認為“學生一經畢業，即服務社會，故在修學期中，宜多予各生以研究之機會”。為此，學校建立了教師進行社會調查、學生進行生產實習的制度，有計劃地組織師生參加社會實踐活動，受到廣泛好評。吳老追求真理、勇於實踐、無私奉獻、忠於人民、忠於無產階級事業，開創了馬克思主義求真務實的學風﹔他對學生循循善誘、悉心指導、誨人不倦，贏得了世人的尊敬與愛戴。
“亮節英姿書百代，一生豪杰萬人師”
這是謝韜同志在吳老誕辰115周年寫的七言詩中的一句，很能表達吳老一生的人格修養和風採魅力。吳老經常引用毛主席的話說：堅持自我批評好比洗臉、掃地，丟掉的只是污垢、灰塵。堅持自我批評隻能有益於革命，推動革命事業的發展，一個共產黨員，必須自覺地運用這個武器。吳老言而必行，古稀之年還時常登上講台給自己親手創立的中國人民大學師生講黨史。
吳老還自覺開展自我批評。土地革命時期，他在海參崴遠東工人列寧主義學校任教時，遠東出版局曾約他編寫一本中文教科書。當時，和托洛茨基派的斗爭很激烈，書一出版，托派就從書中抓了一些“辮子”，攻擊他犯了許多機會主義的錯誤。吳老知道這是托派有意挑舋，但為了更有利於與托派斗爭，他花了半個多月時間，加緊研究馬、恩、列、斯的有關理論，並檢查了書中可能存在的錯誤。在檢查中，果然發現自己的文章中只是簡單地提蘇聯消滅了富農，沒有說明是在農業集體化的基礎上消滅富農﹔同時發現別的文章中也有錯處。他便給黨組織寫了一篇聲明書，自覺地承擔起全部責任，同時對錯誤的來源進行了深刻的檢討，表示誓與錯誤觀點作斗爭。林伯渠“嘉許他認識錯誤並願意和錯誤作斗爭，這是黨員應有的態度。”
吳老說：“人生在世，事業為重。一息尚存，絕不鬆勁。東風得勢，時代更新。趁此時機，奮勇前進。”他把自己的一生獻給了革命，獻給了教育事業，獻給了青年，真正做到了“一輩子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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