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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帥讓銜,初心皎皎【3】

趙婷

2018年07月20日07:53    來源:北京日報

原標題:將帥讓銜,初心皎皎

  “大樹將軍”

  在一個“方陣”裡排第一,意味著離上一個“方陣”最接近,往往會被議論是低授了、“委屈”了。許多年來,圍繞大將粟裕與上將蕭克有這樣的聲音。那麼,他們自己覺得委屈嗎?

  粟裕將軍常自謂“滄海一粟”,平日常輕車簡從。某日著便服至醫院探視夫人,因不到探視時間,被阻,將軍即懷抱一兜蘋果坐在病房大樓外台階上靜候。

  隻爭工作、不爭職務,隻爭重擔、不爭榮譽,是這位沙場名將一向的作風——

  1945年10月,中共中央任命粟裕為華中軍區司令員,張鼎丞為副司令員。粟裕認為,年長於自己的張鼎丞在很多方面都優於自己,是長輩、是上級,若張鼎丞擔任司令員,自己任副職,協助張鼎丞工作,會更有利於黨的事業。在他的再三懇請下,最后中共中央重新進行了任命。

  1948年5月,中共中央決定任命粟裕為華東野戰軍司令員,粟裕堅持認為,陳毅是華東野戰軍眾望所歸的統帥,陳毅繼續擔任華東野戰軍司令員更合適。

  1955年,盡管檔案中沒有留下討論粟裕授不授元帥的相關記錄,但粟裕的多位老戰友、老部下,以及毛澤東的衛士長李銀橋都說:粟裕曾主動請辭帥銜。

  蕭克將軍有一個特色是其他將軍絕對無法比的,他是開國將軍中惟一拿了中國最高文學獎——茅盾文學獎的。蕭將軍能詩擅書,被海倫·斯諾稱為“軍人學者”。30年前,董保存恰是蕭克長篇小說《浴血羅霄》的編輯。他記得,當年為修改《浴血羅霄》隨將軍回到舊時“鬧紅”的地方,每至一處都圍觀者眾,兒童奔跑追逐,大喊:“蕭克!蕭克!”官員斥責攆之,將軍卻道:“不礙,名字就是叫的嘛!”

  熟識了,說話也就隨便起來。董保存知道蕭克是一位“老資格”——曾經是紅二方面軍的副總指揮、八路軍120師的副師長、晉察冀的副司令、華北軍區副司令,堪稱一路“諸侯”﹔同時也知道他多年從事軍隊教育事業。他曾問將軍:從“山頭”講,您是一個方面軍的副總指揮﹔從“資歷”講,您1926年入黨,參加了北伐和南昌起義。1955年給您授了上將軍銜,您當時心裡平衡嗎?將軍反問:“你知道‘大樹將軍’的故事嗎?”

  董保存不知,將軍讓他去拿《辭海》,查“馮異”。

  東漢有一將軍馮異,大功告成論功行賞之時,他卻退避樹下,軍中稱其為“大樹將軍”。古人尚且能如此,何況我們共產黨人呢?

  在蕭克的履歷上,“官越做越小”的時候不止一次,他總是服從組織調動,從無怨言。

  幾十年后的今天,憶起這位百歲將星,董保存仍不免感慨:將軍長壽,心胸寬廣是重要原因!

  與蕭克一樣的著名長壽將軍還有被稱為“孫胡子”“孫行者”的孫毅將軍。授銜之前他給組織寫信:“我隻有從勞之苦,而乏建樹之功。在評銜時要寧低勿高,授我少將軍銜足矣。我投身革命,絕不是為了升高官、享厚祿,黨和人民給予我的已經大大超過我的奉獻了!”

  吳東峰謂孫將軍長壽之秘訣是無私。晚年,將軍衣舊軍裝、穿解放鞋,無官氣,喜串門,與左鄰右舍、街坊百姓無分老少,皆可親切攀談。一次,孫將軍至河北某縣武裝部看望當兵的兒子,軍區司令聞之,忙派人來接,將軍說:“告訴你們司令員,我這次是來看望兒子的,沒有公事,就不打攪你們了。”說罷背上行囊步行至兒子單位。將軍家與某菜站和副食品店相鄰,每臨春節前,蔬菜無處可堆放,將軍說:放我家院子。此后十余年如一日,年前的將軍小院白菜大蔥堆積如山。

  在1955年大授銜的舞台上,千余位開國將帥、數以萬計的指戰員,類似自請降銜的故事還有許多,不爭不吵、“給什麼都行”的革命軍人更是比比皆是——

  1930年入伍的老紅軍孔慶德將軍說:“評銜問題,我個人意見是服從上級,給個什麼算什麼,能授予校官就不錯,大校也行,上校中校都行啊!”“無數為革命捐軀的先烈們,包括指引我走上革命道路的六安兵變的組織領導者,還有數不清的指戰員、戰友們,他們沒能看到建立新中國的最后勝利。比起他們,自己太幸運了,應該知足,否則愧對先烈。”

  39軍副軍長顏文斌也是老紅軍,而且是負傷最多的將軍之一,全身上下共18處戰傷。長征中,一枚手榴彈在身邊爆炸,彈片鑽入右臂,骨折筋斷,腫如饅頭,是衛生員將他綁在樹上,以刀割肉,硬將彈片撬了出來。1955年,因其任現職時間與規定的差十幾天而不能授少將銜,有人勸他去找一找,他說:“為了自己肩上芝麻綠豆大的星,伸手向組織要,不光彩!難道我爬雪山、過草地,吃苦流血就為了這顆星?”他愉快地接受了大校軍銜,1964年晉升為少將。

  還有一些將領,已評完軍銜,但在授銜前,因工作需要,調離軍隊,有的離授銜隻差幾天,但他們二話不說,放棄了授銜的機會,奔赴新的崗位。正所謂:慨然撫長劍,濟世豈邀名。

  1955年國慶,天安門廣場再次舉行了盛大的閱兵式。受閱部隊指戰員全部身著嶄新的新式軍裝,佩戴著肩章、領章,格外英姿颯爽。時任中央辦公廳主任的楊尚昆在這一天的日記中寫道:“從此我國的軍隊就正式實行軍銜制度了,這是一個新的成就。”

  “農民將軍”

  授銜,對這些身經百戰的軍人而言,不是可以安睡其上、坐享名利的開始,而是另一場征程的起點。

  1957年8月,在被授予少將軍銜后不到兩年,甘祖昌主動向組織上辭去新疆軍區后勤部長職務,帶著妻子龔全珍,回家鄉江西省蓮花縣坊樓鄉沿背村務農。原因很簡單:為了帶領鄉親們一起建設家鄉,讓老百姓過上富裕幸福的日子。從新疆到江西,全家11口人的行裝隻有3個箱子,卻帶了8隻籠子,裡面裝著新疆的家禽家畜良種。龔全珍說:“當時走得急,生活用品老甘啥也不讓多帶。到了蓮花,鄉下蚊子多,買蚊帳、買被套的布票都是向親戚朋友借的。”

  每月工資330元,三分之二都被甘祖昌用來修水利、建校舍、辦企業、扶貧濟困……他一共參加建起了3座水庫、4座電站、3條公路、12座橋梁、25公裡長的渠道。“當農民我不合格,但老甘艱苦奮斗、無私奉獻、淡泊名利的精神我可以學。”妻子龔全珍也全力配合丈夫,到當地學校當老師,把自己工資的大部分花在支援農村建設上。夫妻倆當年參加修造的江山水庫,家鄉老表習慣叫它“將軍水庫”,至今還澆灌著近萬畝農田。

  1986年3月,這位1927年入黨、1928年參加紅軍的老將軍因病逝世,他留給妻子和兒女唯一的遺產是一隻鐵盒子,裡面用紅布包著3枚閃亮的勛章,那是1955年他榮獲的二級八一勛章、二級獨立自由勛章、二級解放勛章。

  “我忘不了老甘臨終前留下的話:‘下次領工資,再買化肥,送給貧困戶。’人民給了我們榮譽,我們沒有理由不為群眾謀幸福。隻要還能動,還能講,就要為社會做一點事,永不掉隊。” 如今年逾九旬、黨齡六十年的將軍夫人——“老阿姨”龔全珍,依然無怨無悔地在江西蓮花山鄉執教,用共產黨員的本色成就感動中國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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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常雪梅、程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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