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平
2019年02月23日16:45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
三、長征泣歌
長期的戰爭消耗、“左”的政策種下的苦果、蔣介石部署200個團兵力的“川陝合剿”、策應轉戰中的中央紅軍,這幾大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迫使紅四方面軍不得不離開戰斗27個月的川陝革命根據地,踏上了極為艱難曲折的長征之路。
紅四方面軍長征路線(不包括入川之前和西征之后):
川陝根據地—強渡嘉陵江—四川茂縣—四川懋功(與紅一方面軍會師)—四川鬆潘—西康甘孜—甘肅會寧)(與紅一、二方面軍勝利會師)。
從嘉陵江邊出發到會寧,地圖上直線距離不到1000華裡,可這一長征卻用了一年半時間,在川、康、甘、青四省曲折反復往返,三過雪山,三過草地,“大小戰斗千百次”[24]。
行程萬余裡,歷經了沖破“會剿”的泣血之戰、“北上”與“南下”的泣血之爭、三過雪山草地的泣血之苦、柳暗花明的會師之歡,這一切匯成一曲令人觸目驚心的泣血長歌。
嘉陵江畔,國民黨為阻止紅四方面軍西渡,以53個團的兵力布防在約600裡長的嘉陵江西岸一線,企圖一舉將紅軍置於“會剿”死地。
1935年3月28日晚9時許,近10萬頭戴斗笠的紅四方面軍奔赴嘉陵江邊。在擔任渡江主攻部隊的三十軍政委李先念指揮下,從塔山灣主渡口,秘密將紅軍造船廠建造的75隻“五板子”船輕輕推入江中,強渡搶灘,撕開了四川軍閥的西岸防守。敵炮轟鳴,江浪沖天,船工和船上的男女紅軍戰士有的中彈犧牲,被江水沖走,有的爬上船來將中彈之身的腸子塞進肚裡,繼續撐船,沖向對岸。隨之,一隊隊人馬往返渡過。與此同時,我左翼第三十軍、第九軍,也在鴛溪口和澗溪口直插嘉陵江西岸。
紅軍渡江后,兵分兩路,一路由閬中直逼南部,一路由徐向前親自率領直逼劍閣、廣元、昭化、劍門關,紅軍連戰連捷,勢如破竹,一天縱深挺進七十裡。自3月28日至4月21日24天內,連克閬中、南部、昭化、梓橦 、青山、平武、彰明、彰明、北川等9座縣城,殲敵12個團、1萬多人,佔領了嘉陵江至涪江之間的二三百平方公裡的區域。“這次戰役,是方面軍戰史上一次大規模強渡江河的模范戰例。”[25]實現了“強渡嘉陵江、迎接黨中央”的目標,為中央紅軍入川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
強渡嘉陵江后,由於張國燾的猶豫徘徊,喪失了進擊甘南的戰機,使“依托老區,收縮戰線,發展新區”的“川陝甘計劃”流產。
隨后,紅四方面軍突破土門,佔領茂縣,西進理香,直逼汶川,前鋒部隊抵達懋功。
1935年6月13日,紅一、四方面軍的前鋒部隊勝利會師在夾金山下。“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抵懋功,會見了李先念同志。部隊駐地一片歡騰。四方面軍各部隊將慰問品集中起來,趕著牲口,一批送往會師地區。”[26]紅一、四方面軍的會師,使蔣介石企圖各個擊破紅軍力量的計劃,徹底破滅。
懋功紅一、四方面軍會師不久,張國燾與黨中央首先就戰略行動方針問題發生分歧。
黨中央主張紅軍繼續北上,建立川陝甘革命根據地,以便在北方建立抗日的前進陣地,領導和推動全國的抗日民主運動。
張國燾卻極力鼓吹他的南下主張,以為這樣可以避開國民黨軍隊的強大壓力。
為解決“北上”與“南下”的分歧,1935年6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兩河口召開會議,作出了《關於一、四方面軍會合以后的戰略方針的決定》:“紅軍應集中主力向北進攻,以創川陝甘蘇區。”為團結張國燾和紅四方面軍一道北上,中央常委會決定增補張國燾為中革委副主席,以解決兩軍會合后統一指揮,為實現北上戰略方針提供組織保証。中革軍委還將紅軍分為左、右路軍分路北上。此后,黨中央率領紅一方面軍抵達毛兒蓋,等待紅四方面軍到來協同執行
《鬆藩戰役計劃》,打通北上甘南的道路。
然而,張國燾不聽黨中央指揮,反對北上,主張南下,向四川、西康邊境退卻﹔另一方面借機向黨中央要權,並策動一部分人向黨中央提出改組中革委和紅軍總司令部,要求由他擔任軍委主席。
7月中旬,中央常委會緊急商量“人事問題”。張聞天表示,可以將總書記一職讓予張國燾。毛澤東堅決提出“此職不能讓”。經商議,周恩來同志將他擔任的紅軍總政委一職讓予張國燾。
8月15日,中央致電張國燾,要求“紅一、四方面軍主力均宜經班佑北上,萬不宜再事遷延,致誤大計”。而張國燾還是不肯執行,並對右路軍中堅決擁護中央方針的朱德、劉伯承極力加以排斥。
史料記載,8月24日至9月14日,中央連發7封電報,催促左路軍北上。但張國燾仍一意孤行,根本不聽中央勸說,再次表示反對北上,堅持南下。
從6月26日的兩河口會議,到7月18日的蘆花會議,到8月4日的沙窩會議,再到8月20日毛兒蓋會議,將近60天的日子裡,中央一直委曲求全,顧全大局,步步退讓,“除對黨的路線堅持原則外,其余均向他讓步。”
在一再讓步而還是不能達到團結統一的目的后,9月12日,中央政治局在甘肅迭部縣俄界舉行擴大會議,堅決通過了《中央關於張國燾同志的錯誤的決定》。為繼續教育爭取張國燾,此決定隻傳達到中央委員,未向黨內公開。
但是,張國燾怙惡不悛,堅持錯誤。10月5日,他公然在四川裡番卓本雕另立黨的“中央”“中央政府”“中央軍委”“團中央”,宣布“毛澤東、周恩來、博古、洛甫應撤消工作,開除中央委員及黨籍,並下令通緝。”12月15日,他狂妄地要求中共中央“不得再冒用黨中央名義”,隻能稱北方局、中華蘇維埃政府,紅一方面軍也隻能稱陝甘政府和北路軍。至此,張國燾分裂黨和紅軍的行動發展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就在此次會議上,朱德講:“大局當前,要講團結嘛!天下紅軍是一家。大家都知道,我們這個‘朱毛’,在一起好多年,全國和全世界都聞名。要我這個‘朱’去反‘毛’,我可做不到呀!可不能叫蔣介石看我們的熱鬧!”[28]
徐向前當時也對張國燾講:“把中央罵得一錢不值,開除這個,通緝那個,隻能使親者痛,仇者快。現在弄成兩個中央,如被敵人知道有什麼好處嘛!”[29]
李先念后來也談到:“我一生最苦惱的一是張國燾分裂黨中央﹔一是在西路軍。”[30]
1936年1月16日、22日、24日,張浩以張國燾熟悉的名字“林育英”、用共產國際代表身份三次給張國燾發電報勸說他以大局為重,1936年7月賀龍、任弼時率領的紅二、六軍到達甘孜地區,造成了對張國燾斗爭的強大壓力。
與此同時,在紅四方面軍南下過程中,隨著戰局的推移,戰斗越來越困難,處境越來越惡劣,方面軍內部對張國燾的懷疑和抵制的情緒也越來越高漲。
紅四方面軍第三次穿越在茫茫數百裡的草地上,翻越海拔4400米以上的雪山5座,歷經種種艱苦和重重困難,戰士凍死、餓死、病死的不少,部隊不斷減員。加之百丈惡戰傷亡近萬人,“也是張國燾南下方針碰壁的主要標志”。[30]張國燾南下“打到成都吃大米”的夢想在實踐中遭到重挫。紅四方面軍由南下時的10萬之眾,損失到隻剩下4萬余人,軍隊元氣大傷。
在大勢所趨、軍心所向的情況下,張國燾不得不宣布取消第二“中央”,而稱“西北局”﹔1936年7月初,不得不與紅二方面軍共同北上﹔10月10日,紅二、四方面軍在會寧與紅一方面軍會師,三大主力紅軍勝利完成了震驚世界的萬裡長征,創造了人類歷史上的一大奇跡,揭開了中國革命史上新的一頁。
黨中央仍然不咎既往,批准任命張國燾為西北局書記,“三個方面軍由朱德、張國燾以總司令、總政委名義根據中央軍委意圖統一指揮。”[31]
“毛澤同志說過:南下是絕路。后來的事實,完全証明了這一正確論斷。我對毛主席的遠大戰略眼光和非凡氣魄,是經過南下的曲折,才真正認識到的。”[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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