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领袖自视:读革命史
蒋介石爱读古籍,并不意味着他不读新书。蒋读古籍,大多是常年反复阅读,没有明显的阶段性,而看新书则不同,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兴趣,而且很少重复阅读。
1919年新文化运动随五四爱国运动而声势日张,已是33岁的蒋介石也多少有所濡染。当时中国知识界以办杂志、看杂志为时髦,蒋介石也一边“阅《新潮》、《新青年》、《东方杂志》,揣摩风气”,一边读《新村记》、《易卜生记》、《俄国革命记》等书,跟踪新思潮。五四时期看过这些书刊,至少不算落伍。
1920年1月1日,蒋在日记中预定全年的学课,除习俄语、英语外,“研究新思潮”亦列入其计划。查1920—1923年间蒋所阅读的书目,内有《杜威讲演集》、《马克斯经济学说》、《马克斯学说概要》、《共产党宣言》、《马克思传》、《德国社会民主党史》等书。
五四时期,各种各样的社会主义学说风行中国。在这样一种时代大潮中,蒋介石对马克思的学说也产生了阅读兴趣。1923年孙中山派蒋介石赴苏俄考察。正是赴苏俄考察期间,蒋比较集中地阅读了数本介绍马克思学说及其生平的书籍。日记中生动地记载了蒋介石在旅俄期间阅读马克思书籍的情形:开始觉得深奥难懂,多次阅读后,兴趣渐浓,以至于“乐不掩卷”。这大概是蒋介石一生接触马克思学说并对之产生浓厚兴趣的唯一一次。此后日记中再也没有相关阅读记录。
在蒋介石阅读史上,另一引人注目之处,是对各国革命史及与革命有关的书籍,怀有浓厚的阅读兴趣。时间大约从1925年一直持续到1935年前后。蒋先后看过《俄国革命史》、《法国革命史》、《土耳其革命史》、《俄国共产党史》、《俄国共产党之建设》、《列宁丛书》、《革命心理》、《变乱与革命技术》等书。尤其是《俄国革命史》和《法国革命史》两书,1926、1929、1931年多次阅读。
蒋介石为什么会对各国革命史及与革命有关的书籍怀有浓厚的阅读兴趣?
在中国革命史上,20世纪20年代是一个重要的转折时期。与清末由单一党派(同盟会)主导革命不同的是,20年代的革命成为多个党派的共同诉求。中国国民党的“国民革命”、中国共产党的“阶级革命”与中国青年党的“全民革命”几乎同时并起。虽然三党在革命目标和革命对象的设定上不尽相同,但都竞相高举“革命”大旗,且均以“革命党”自居。革命高于一切,甚至以革命为社会行为的唯一规范和价值评判的最高标准。
1927年国共分家后,共产党认为蒋介石“叛变”了革命,而国民党仍自视为革命党,蒋介石亦自视为革命领袖。蒋介石将统一和稳固政权的一切举措都视为革命的继续。他反复阅读各国革命史,并非认同各国革命的意识形态,而是力图汲取各国革命成败的经验教训,借鉴各国革命的方法与技术。1927年9月,蒋介石第一次下野后,计划出洋考察一年。他拟定的计划中,其中一项是要去土耳其“学革命”。当然,他的这一计划最终没有实现。
南京政府成立后,蒋介石多次表示迫切希望阅读和研究俄法两国的革命史。如1928年9月22日日记写道:“亟欲研究法国革命史与俾斯麦历史一番,使有以法则也。”1932年4月3日日记又称:“近日急思求学,而终未得暇,俄法革命史与国际情报学,非速看不可也。” 1938年1月16日的日记中,还有这样的记载:“看《土耳其革命史》,自觉智能学识之欠缺,忍心耐力之不足,所以遭此困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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