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社区        注册

一 浏阳河畔俊少年

2014年01月06日08:55   来源: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崭露头角

1928年春,大地复苏,杨柳叶绿,麦苗青青,阳光和煦,使人感到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这时,一批浏阳籍在外读大学的进步学生陆续归来。留日归国的胡纪献,首倡在浏阳县城创办了浏阳县立初级中学,自任校长。他广揽贤俊,聘请的老师大部分是武汉大学的高材生,也有其他大学毕业的立志为家乡教育献出聪明才智的优秀青年,如出生在浏阳北乡的喻科盈,毕业于北京农业大学,担任过胡耀邦的数学老师。

浏阳县立初级中学的创办,是全县一大喜事,极大方便了浏阳及邻县的求学青年。在此之前,浏阳县内的高小毕业生,若要上中学读书,只能到离县城70公里的省城长沙去报考。胡耀邦适逢其时,正当他高小毕业之时,县立中学创办了,而且当年招收秋季班学生100名。

胡耀邦全家喜出望外。当胡耀邦提出投考县立中学的要求时,父母亲欣然赞同。父亲坚毅地说:“只要耀邦能考上中学,卖掉几亩薄田,我也心甘情愿。”

为了迎考,胡耀邦日夜复习功课,有时桐油灯通宵达旦地亮着。尽管他的学习成绩很好,但他还是将高小所读的课文全面复习一遍,做到有备无患,万无一失。

浏阳中学坐落在城东蜈蚣岭磨盘街原红十字会旧址,离胡耀邦的家乡中和村60余公里。该校的前身是浏阳公学,后改为浏阳甲种师范,校址均设在长沙。直到这年秋天,甲种师范才迁回浏阳,改名浏阳县立初级中学。浏阳中学的创办,引起各界的关注,人们奔走相告,尤其是四乡的青年学生,更是无不为之翘首,跃跃欲试。

与胡耀邦同去投考的,有姨表兄杨勇,他这时刚好躲风从江西万载县的亲戚家归来。发榜这天,胡耀邦很早来到学校,见自己的名字写在红榜上的前10名之列,不禁激动万分。与他同时投考的文家市11名同学竟然全部录取。大家欢呼雀跃,相互庆贺,人人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其中一名学生自豪地说:“我们文家市的考生百发百中,为礼文学校争了光呀!”

说罢,他提议大家齐唱礼文学校校歌。“好得很,我来打拍子!”个子矮小的胡耀邦,几乎高兴得跳起来。在他的指挥下,顿时响起了高昂激越的歌声:

六龙山畔溪水滨,

百草互争芬,

礼文储群英,

灿烂光明。

……

看罢红榜,胡耀邦三蹦两跳,一路小跑,几乎一口气走完60余公里山路,他要尽快地将喜讯告诉父母,让他们分享他被录取的喜悦。父亲听到儿子被县立中学录取的喜讯,情不自禁地将胡耀邦搂入怀中,热泪盈眶地说:“我们种田人终于出了个读书人,耀邦,好好读书,将来定有出息。”

的确,在乡亲与世代种田人眼里,能考上县立中学,无异于在清朝考上了“秀才”。方圆几里的胡氏族人和左邻右舍,前来贺喜的络绎不绝。

在县立中学寄宿,食宿费每月得一元多银洋,学费至少要十几元银洋。一个中学生,一年要30余元银洋的费用,对于一个贫苦农民家庭来说,谈何容易!胡耀邦父母,为了造就孩子的前程,省吃俭用,终于凑了一部分学费。加上当时乡下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胡氏家族祠堂有一笔族款,用来资助本族穷困子弟升学读书。胡耀邦以优异成绩考上中学,理所当然地受到族上的资助。这样,胡耀邦如愿以偿,兴致勃勃地上中学深造。

学校设有国语、英文、数学、物理、化学、地理、历史、美术、音乐、体育、训育等科目,学制为三年。1928年春,招收了第一批学生50名,编在第一班。1928年秋季招收的100名学生,分别编在二班、三班。个子矮小的胡耀邦被编在三班。

胡耀邦胸怀开阔,从小就友善同学,与同学相处得十分融洽,从不为一点小事与同学争吵。与他同桌而坐的同学叫杨有根,是浏阳县城关小学毕业的。坐落在县城的城关小学,由留学法国的宋彬先生创办,并由他亲任校长。该校师资雄厚,教学设备齐全,考取该校的学生都有一种优越感、自豪感,大半城关小学的毕业生能考中县立中学,其中部分同学看不起各乡考来的学生,时常发生争吵。胡耀邦与并排而坐的杨有根相处得十分友好,互相尊重,互相切磋,每当杨有根向胡耀邦请教一些问题,他都有求必应,对答如流,深得杨有根和其他同学的赞赏。

胡耀邦在中学时代求学特别用功,勤学好问,思维敏捷,记忆惊人,学习成绩总在班里前几名,尤其国文、数学成绩总是全班第一。据他的数学老师喻科盈在1989年回忆胡耀邦的文章中说:“耀邦天资聪颖,学习认真,不懂就问,好追根求源,成绩优秀,在班上一直是佼佼者。”

由于他对语文十分爱好,不仅熟读课文,反复吟诵,还喜欢看课外书籍,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古典小说,他看过之后,能讲述其中一些生动感人的情节,为书中的英雄人物所深深感染和熏陶。因此,他的作文也写得很好,老师经常在课堂上宣读他写的文章,并在作文本上画上圈圈点点,在班上叫同学们“传观”。

胡耀邦性格倔犟,爱与人争辩,有时为了弄清一个问题,常常争得面红耳赤。他坐在前排,喜欢举手发言,回答问题滔滔不绝,特别引人注目,同学们夸他有“少年负胆气,好勇复知机”的慑人力量。

当时浏阳县城还创办了一所迎呼寺女子中学,常与浏阳中学同学在一起开会,因胡耀邦个子矮小,站队时站在女生前面,有的同学见状,不禁发出笑声。校长胡纪献幽默风趣地说:“同学们莫见笑,别看胡耀邦个子矮小,可他人小志气大,品学兼优,是我校的高材生哩!”

许多任课老师非常喜爱胡耀邦这位“善于独立思考,接受能力强,应对敏捷”的学生,如教授数学、英语的喻科盈老师,教授国语的周乃今老师,教授体育的黎谷材老师等等。有一次,周乃今老师叫胡耀邦在课堂上背诵《滕王阁序》一文,胡耀邦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洪亮,抑扬顿挫,一字不漏地将全文背了出来,博得师生们的啧啧称赞。

当然,也有的老师对胡耀邦“善于争辩,寻求甚解,决不盲从”看不顺眼,认为“不安分守己”。如担任训育主任的何珍如,就是这样的老师。

此人在国民党县党部任职,后官至浏阳县县长,他在县立中学上训育课阐述三民主义时,大放厥词,说什么“国民革命已经大功告成,东北三省已经易帜。现在同学们要紧的是做学问,要安分守己,毕业后为国家做事业,为个人争前途……”

胡耀邦听到这里,心里像翻倒五味瓶,很不是滋味。胸中奔涌着愤懑的怒潮,恰似拦洪坝中的洪水一样,一旦闸门开启,就会奔腾咆哮,一泻千里。但他在课堂上强忍着,不便立即发泄出来。

训育课后,同学们边玩边议论未来,居然有位同学附和说:“何老师言之有理,国民党的国民革命算是成功了,现在好好读书,将来凭个人本领,在社会上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胡耀邦不以为然,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东北三省虽然易了帜,但日本人的军队驻在那里,长江里的外国军舰还挂着旗帜横冲直撞,我们湖南的军阀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唐生智打败了,程潜来了,程潜走了,又来了个鲁涤平,将来还不知道谁来当湖南省主席,执掌湘政。我看天下并不太平,列强尚未打倒,军阀仍然存在。我们学生当然要读书,但要关心国家大事。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国家危难之时,我们岂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国家不太平,书也读不成……”他的一番慷慨陈词,说得周围同学心悦诚服,连连点头。

正好从这里经过的胡纪献校长听到胡耀邦的一席话语,想不到一个13岁的学生,竟能说出此番忧国忧民的至理名言,对他无比赞赏。次日操练完毕训话时,他在全校师生面前大肆夸赞胡耀邦的远见卓识。从此胡耀邦崭露头角,师生们对他刮目相看。

中华大地,果真并不太平。从1928年至1930年,在中国国内,新老军阀混战没有停止过,蒋介石虽然率领国民革命军进行了第二次北伐,东北易帜转向南京,北洋系统老军阀们靠边,但新军阀又开始了相互拼杀,先是蒋桂之战,接着是蒋唐之战、蒋冯之战,到1930年,又爆发了中原大战,终于形成国民党新军阀混战的局面,冯(玉祥)、阎(锡山)、桂(李宗仁)三个集团,倾其全力,共同反蒋,进行一次破釜沉舟的决战。双方动员的军队超过百万,战线绵延数千里,造成人民生命财产的巨大损失,是辛亥革命以来军阀混战中规模最大、战斗最烈、死伤最多的一次大混战,大大地损伤了国家的元气。

不久,在军阀混战的动荡局面中,处于兵灾旋涡中心的浏阳县城也随之混乱不堪,浏阳中学的学生有的投奔红军,有的为国民党效命,有的远走他乡谋生,一些老师也请“长假”自谋生计。在此情况下,校长胡纪献不得不宣布浏阳县立初级中学暂时停办,刚读到初中二年级的胡耀邦,无奈结束了学生生活,回家乡担任儿童团工作,积极开展革命活动。

胡耀邦的老家中和乡苍坊村,是红军的根据地,乡里成立了苏维埃政府。当时农村的中学生很少,胡耀邦有文化,苏维埃政府要他负责儿童团工作,他表现出很好的组织才能和演讲才能,受到了人们的重视。乡苏维埃召开的大会,由于乡干部的文化水平低,很多时候便由胡耀邦来讲话,他喜欢演讲,每次讲得有声有色,感染力很强,富于鼓动性。

他爱好文艺活动,首倡组织了一个文艺宣传队,在八区苏维埃所辖乡村进行演出宣传。

当时演出最大的困难是没有剧本,区苏维埃大多数人没有文化。虽然有几个读过私塾的人有些文化,但他们又不能适应新要求,能编戏的人更无法找到。

胡耀邦被逼上梁山,他自己动手编写剧本。他编写的第一个戏名叫《打倒柴山虎》。

戏的内容是:一个贫苦青年农民进山捡柴回家,途中遇上大恶霸柴山虎的走狗,这伙爪牙仗势欺人,抢劫柴担和柴刀,并将青年打伤。就在这个时候,恰巧来了一群砍柴人,拔刀相助,将这伙走狗砍伤了。柴山虎知道了,便纠集反动团总,四处烧杀抢劫,逼得农民无路可走,不得安宁。于是,便纷纷参加赤卫队。因为剧情写的是山区农民的事,很受观众欢迎。

演出队的人,都赞扬胡耀邦写的戏好演,而且情节动人,为乡亲们喜闻乐见。他成了这个宣传队深受欢迎的“编剧”。

胡耀邦自己写的戏,一般都自己参加演出。有一次,宣传队在苍坊村胡氏祠堂演出《打倒柴山虎》。他扮演青年砍柴农民,他要小学同班同学牛牯子帮他搞两捆柴来做道具。牛牯子非常高兴地挑来一担80多斤重的枝桠柴交给胡耀邦说:“这担柴可不轻,可以吗?”

胡耀邦见状,捧腹大笑说:“牛牯,我是要柴演戏,不是要柴做饭,演戏是假假真真,有虚有实,只要在表演上做得真实就行了。如果戏里面骑马,你真的骑着马跑到这草台子上来,那马要是发烈,在台上乱蹦乱跑,那不会将演戏的人摔死?”

他指着柴担说:“如果我挑着这担柴,又唱又做,还要和敌人对打,能演得出来吗?再说,戏台这么小,我挑这么一大担柴,怎么好转身?观众到底是看柴还是看戏?来,你和我一道上台演演看,你体会一下就知道了。”

从此,牛牯子和一些青少年参加了这个宣传队。

胡耀邦以大无畏的精神,在家乡积极参加写标语、散发传单等一系列宣传活动。

有一天,胡耀邦和八区苏维埃的一个同志在苍坊村胡氏宗祠的墙壁上,正写着两条每个字一人多高的大标语:

医 治 白 军 伤 病 兵

猛 烈 扩 大 红 军

村里不少人耳闻目睹,都跑到祠堂来围观,有的议论说:“我们这祠堂里的后生子,看来耀邦大有出息。”

有个胡氏“成”字辈的白发老人成大爹,把胡耀邦拉到一旁说:“邦伢子,你干革命我支持,但你不要大白天在本地大写大画,要干晚上去干。”大爹思考片刻后又关心地说:“耀邦,如今的世道是白军走了红军来,红军走了白军又回来,就像翻红薯藤一样,翻来覆去,干这号事是脑壳提在手上跑,你可要谨慎啊。”

胡耀邦毫不在乎地说:“老公公,我邦伢子革命不怕死,怕死不革命,为了广大穷人不受苦,为了耕者有其田,砍了我的脑壳也只有碗大的疤。”

成大爹听到这番掷地有声的话后,深受感动地向围观的人说:“我们都是胡氏子孙和婆媳,邦伢子为了穷苦人干革命,在这祠堂里写的这些字,任何人不准损坏,一定要好好保留下来。”

峥嵘岁月,暴风狂飚,60年来,这13个字,都留在祠堂里作为胡耀邦离家前干革命的见证,直到后来修整胡氏祠堂时,才将大字粉刷掉,但胡耀邦从小置生死于度外的革命情操,长留在乡亲们的记忆中。不久,他便走上新的革命征程。

 


使用微信“扫一扫”功能添加“学习微平台”
(责编:吴思瑶、谢磊)
相关专题
· 图书连载
  • 最新评论
  • 热门评论
查看全部留言

热点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