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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云霞满天

2014年05月14日14:42   来源: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一生朴实无华平易近人

20世纪90年代中期,电视连续剧《陈云出川》突然停播。关于这件事,陈云夫人于若木介绍说:四川省委组织部的一名干部了解到,陈云在红军长征途中,奉中共中央之命,从四川秘密前往上海,然后前往苏联莫斯科,向共产国际汇报遵义会议情况。陈云出川的过程富有戏剧性。曾经提任四川雅安小学校长的席懋昭在当时受组织之托,护送陈云出川。于是,那位干部根据席懋昭生前的回忆材料,写成电视剧本《陈云出川》,由峨眉电影制片厂拍摄。这个剧本经秘书和陈云家属商量,同意拍摄,但未向陈云报告。

《陈云出川》拍好后,经有关部门审查通过,由中央电视台播出。

陈云晚年患白内障及青光眼,视力很差,不看电视,只每天一早一晚收听电台的“新闻联播”。如果有事,总叫人把广播录下来,有空时补听。陈云不看电视,本来不会知道《陈云出川》的播出,身边的工作人员都自觉地不向他透露。不料,一位新来的护士不知道这件事要对陈云保密,她跟陈云说起在电视里看了《陈云出川》,很精彩!陈云一听,连忙问:“什么《陈云出川》?”

在他知道拍了这么一部电视连续剧后,陈云当即叫来秘书,要他把剧本读给他听。听罢,他认为不能播放这样一部片子,遂写信给时任总书记的江泽民,要求停播电视剧。于是,中央电视台执行中途停播该剧的指示。

这就是陈云,一个谦逊有余的陈云。早在1945年5月,陈云便在中共七大上这么说:“假如你在党的领导下做一点工作,做得不错,对这个功劳怎样看法?我说这里有三个因素:头一个是人民的力量,第二是党的领导,第三才轮到个人。”于若木说,一篇老同志关于东北解放战争的回忆文章,送到陈云那里审看。陈云看后,虽然同意发表这篇文章,却把文章中关于他的内容全部删去了。

在陈云生前,有一家出版社的总编辑对陈云的书法作品很有兴趣,收集了陈云每年写的条幅,想出版一本《陈云墨迹选》。可是,一直不敢贸然出版。

鉴于陈云为党的事业所建立的丰功伟绩,为表达家乡人民对陈云深深的崇敬心情,向世人介绍陈云几十年的革命足迹,让后代牢记革命先辈的光辉业绩,继承和发扬老一代共产党人的光荣传统,上海市青浦县(现青浦区)和练塘镇于1990年决定在陈云旧居基础上建立“陈云同志革命历史陈列馆”。

陈云知道这一情况后,专门带信给当地有关部门,要求不要搞个人的革命业绩陈列馆。他强调一切归功于党的正确领导、归功于革命人民的艰苦奋斗。离开了党、离开了群众,个人的能耐再大,也势必一事无成。

根据陈云的意见,青浦县和练塘镇将建成的陈列馆在展出内容和范围上进行了调整,改为陈列青浦县各个时代的所有革命先驱的斗争历史和业绩,并正式命名为“青浦县革命历史陈列馆”。不过,在陈云逝世后,家乡人还是建设了陈云纪念馆。

陈云一生清正廉洁,对自己要求很严。早在延安时期,他就提出“从自己做起,从现在做起”的口号,大力倡导言行一致的作风。他向来公私分明,一点小事也不放过。他给自己立了个不收礼的规矩,并要求工作人员——凡是有人来送礼,必须向他报告,不得擅自收下,外宾送的礼品也一一上交。他说:“送礼是有求于我,收下后,决定事情必有偏差。”

一次,陈云在外地视察工作结束,乘火车回北京。当时,当地派来送陈云的两位同志告诉陈云的随行人员:“车厢后面有一个大柳条筐,是给首长的一点营养品,回去后好好给首长补补身体。”随行人员一听,急了:“首长是不收礼的,你们快把东西带回去。”

当地同志说:“首长在我们这里太辛苦了,找人谈话、开会、参观,工作很累,又不让提高伙食标准,而且他身体又弱,缺乏营养。筐里不过是两只老母鸡和一些青菜,请带回去给首长补养一下。”

怎么办呢?陈云身边的工作人员犯难了,陈云是一贯不收任何人送的礼物的。请他们下车带回去,他们又说:“这不是那个人送的,是几位领导同志共同决定的。东西又不多,就请首长收下吧。”你来我回的,他们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向陈云请示汇报了。

工作人员向陈云建议,既然东西已送上车了,再要他们带回去,面子上过不去,是否按市价把东西买下来算啦。听完汇报和建议后,陈云说:“不能开这个先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就阻止不住了。还是请他们把东西带回去,要和他们说,他们的心意我领了,但东西我不能收。”当地同志听了这些,很受感动,下车时把东西带回去了。

1976年以后,一些老同志在他的关心下恢复了工作,为了表示心意,一位老同志搬来一纸箱葡萄。陈云坚决地说:“带回去。”经过反复推让,陈云改口了,说:“那好,我尝5颗。”果真,他摘了5颗葡萄,送友出门。

渐渐地,来人空手登门,不能给陈云提东西送礼了。陈云幽默地开玩笑说:“如果主席、总理给我送礼,我就收,因为他俩没有求我的事儿。”

有一回,陈云家乡送来一份精美的文房四宝,请他为准备开办但还没有正式批准的一家公司题词。陈云听了很不高兴,说这个词不能题,一题词,就等于强迫主管部门批准了。他让人将送来的文房四宝如数退回,并嘱咐秘书向上海市委通报这件事。

陈云性格内向,平常说话不多,但勤于思考。他不喜欢客套,讲究实在。平时去外地,陈云向来不准当地领导人迎送,也不让老朋友老部下到他家中做礼节性的拜访。用他的话说,叫做“不接不送”,“不请不到”。他总说:“大家都挺忙的,走那形式干嘛!”“没事别来,有事说事。如果电话中把事办了,就别跑腿了。”

有一次到外地,当地接待部门为陈云准备了一桌酒席。他看到后,很不高兴,坚决要求他们撤掉,直到换上平日的一荤一素才肯吃饭。

“粗菜淡饭,布衣素食”是陈云生活的真实写照。他有两套毛料中山装,只有在接见外宾、会见客人、出席会议和重大活动时才穿,平时在家里办公,穿的是布衣皮鞋。他的这两套礼服一直穿了30多年。陈云穿的衬衣都是补了又补;他的大衣是两用,春、秋天是夹大衣,到了冬天,把做好的厚绒衬里用几个扣子扣上,就成了厚大衣。他用东西也很节约,一个皮箱是延安时期的,直到1994年还在用。有一个刮胡刀,刀架是1935年由上海秘密去苏联之前买的,3个刀片用了10年,而刀架一直用到他逝世之前。

一件坎肩自解放东北时开始穿,穿了40多年,坎肩上补丁叠缀,布料不一——在江西“蹲点”时,曾有人粗略数过,各种大小补丁有28块。直到1984年,棉坎肩已经有32个补丁了,破旧得不行了,陈云才勉强同意换下来。如今,这件棉坎肩已经被放进了中国革命博物馆(现国家博物馆),成为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艰苦奋斗、俭朴生活的真实见证。

1960年秋季的一个晚上,周恩来总理来陈云处谈工作。按过去的接待常规,工作人员要冲上一杯热茶给客人送上。但中央刚发了一个文件,其主要精神是,接待客人不送茶,不敬酒;参加各种会议的人员自带茶、烟;到各地视察工作,不迎来送往;不请客,不送礼。周总理来了送不送茶呢?当时在陈云办公室工作的杨乃智回忆说:“我们同陈云同志的卫士长商量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商定还是给周总理送一杯茶上去,理由是总理来了不能与一般客人同等对待。”当卫士将茶水放在周恩来面前时,周恩来看到送来的是茶水,立即严肃地批评卫士说,你们知道不知道中央刚发了文件,接待客人不准送茶吗?周总理拒绝喝茶。这场面,弄得卫士面红耳赤,手足无措,进退两难,不知是将茶水拿下去好呢,还是放着好。周恩来谈完工作离开后,陈云将所有工作人员叫到他的办公室,严肃地问:党中央、国务院的文件你们学过没有?进而说:既然学过了,为什么不按文件规定执行呢?这一问使工作人员哑口无言,只好如实地将当时给总理送茶的想法讲了一遍。陈云听后语重心长地说:中央、国务院文件的规定,对中央领导和普通群众都一视同仁,不能有任何特殊化,不能在执行中任意打折扣。杨乃智说:“从陈云同志办公室出来后,我们立即开了一次会,大家都作了自我检讨,并规定了一条制度,每周要进行一次集体学习,学习和讨论党中央和国务院的有关文件,以及按阅读范围可以学习的中央领导同志的重要讲话,以提高大家的思想觉悟和政治素质。”

1985年6月13日,陈云80寿辰。这之前,于若木和他身边工作人员由于知道陈云除外事活动外,从来不参加也不设什么宴会,所以曾提议召集一些老同志在一起吃顿便饭,共同为他简单地庆祝一下。但即便是这个提议,陈云知道后也坚决不同意。经过协商,最后决定全家照张相,留个纪念。这样,全家人聚在一起,照了张全家福,以再简单不过的形式,为陈云过了80岁生日。

北长街71号(现为58号),院内有一幢两层小楼,这里既是陈云的办公室又是住家,他的家人和工作人员也住在这小楼里。从1949年,陈云从东北调到中央工作,就住进了这个院子,这一住就是30年。

住进后的第一个夏天,就发现房顶漏雨,机关行政部门把屋顶的瓦全部换了。从外面看这小楼还不错,可是楼里各处年久失修,白色的墙,灰一块白一块,原来油漆的豆绿色墙围也变成了深灰色。夜晚,老鼠从旧地板缝中随意出入,如入无人之境。就这样,陈云也不让工作人员粉刷、油漆、整修房子。他总是说:“这不影响我办公,不必要收拾。”

再看看楼上走廊和楼梯上铺的宽约1米、长约20米的地毯,表面的毛都磨得差不多了,陈云也不让换新的。他还是那句话:“我上下楼梯时注意些就是了,不要换了。”后来,为了安全起见,以免陈云上下楼滑倒,才换了一条约1米宽、10多米长、价格便宜的胶皮地毯。

唐山地震后,发现楼房破坏很大。机关决定让陈云先搬到另一处房子去住,然后把旧房拆掉另建一座新的。陈云知道后,坚决不同意。工作人员无奈,只好把楼房进行了必要的加固。一直到1979年,经有关部门反复劝说,陈云才勉强同意搬了家,离开了这个住了30年的小院,搬进了中南海。

凡来看他的部下,他说:“如果生活有困难,孩子上学有困难,我会帮忙。如果孩子出了事找我,你找上门来,我不但不帮,我还会批评你。”陈云对子女及亲友的要求也很严格,有一个很好的家风。1949年,老家刚解放,陈云即给家乡一位老战友的儿子回信,提醒他和自己的表弟千万不要以功臣子弟自居。他说:“我与你父亲既不是功臣,你们更不是功臣子弟。这一点你们要切记切记……你们必须安分守己,洁身自爱,丝毫不得有违法行为。”

陈云对于5个子女来说,是位真正的慈父。他的一言一行影响和教育着子女的成长,父亲在儿女心中是座无言的丰碑。

陈云给家人订下的“三不准”曾经被广为传颂。这“三不准”就是,不准搭乘他的车;不准接触他看的文件;子女不准随便进出他的办公室。他特别交代,孩子上下学不许搞接送,不许搞特殊化,要让他们从小就像一般人家的子女一样学习和生活。家人在这方面也予以很好的配合与支持。

陈云的二女儿陈伟华喜欢当教师,与中小学老师的影响分不开,她曾多次在作文中把当教师作为自己的志愿。苏联影片《乡村女教师》她百看不厌。她喜欢这部电影,喜欢瓦尔瓦拉,喜欢当老师。至今,她和两个小学的班主任老师都有联系,有时还去看望他们。

“文革”时,父亲受到冲击,母亲独自一人去了湖南的“五七干校”,哥哥、姐姐、妹妹也先后被学校和单位分配到了外地,只有陈伟华和上初中的弟弟留在了北京。到了1968年,陈伟华被分配到北京怀柔县当乡村小学教师。当教师本是她从小的愿望,但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是在自己毫无精神准备的情况下匆匆发生的。此时的陈云不仅承受着政治上的巨大压力,还要尽长辈之责,引导子女们正确面对现实,接受各种考验。在帮助陈伟华收拾行装时,陈云谆谆嘱咐她要做好到边远山区学校工作的思想准备,要保持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和乡亲们、同事们打成一片,绝不能搞特殊化。

到怀柔后,陈伟华被分配到长城脚下的辛营公社。毕竟是第一次远离家庭,人地两生,陈伟华常常产生想家的念头。有一天,不是周末,她也没有向学校请假,擅自回了一趟家。陈云看到她突然回来,而且还没有请假,就严厉地批评了她,让她立即回去。第二天一早,陈伟华满怀不解和委屈,返回了学校。

时间长了,陈伟华逐渐适应了农村的生活,加上乡亲们和同事们的关照,她越来越多地投身到教学之中,不久,她从小学调到中学任教。中学离家更远了,她只能两星期回一次家。每次回家,父亲都把她叫到身边,详细询问她的工作和生活情况。陈云尤其关心农村的生产状况和老乡的生活,当听说乡亲们并未因“文化大革命”而放松生产时,陈云非常高兴,连连说好。

一次陈伟华对父亲说,乡下太穷了,老乡连手纸都用不起。陈云听了,十分认真地扳着手指头给她算细账。告诉她农民之所以用不起手纸,是因为他们的生活水平与城市居民相比还有很大差距。他叮嘱陈伟华,在农村不要穿皮鞋,工资要省着花,不要脱离群众。以后,陈云知道陈伟华存了一点钱,就打趣问她:“你的存折上有多少钱了?是个‘财主’了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伟华把自己完全融入了公社的大家庭里,也融入了学校的集体之中。每次回家,她都要东奔西跑,为乡亲们代买东西。陈云知道后,高兴地对家里人说:“南南(陈伟华昵称)每次回来,还要为老乡买东西,她也成了一个怀柔人了!”

在父亲的教育和党组织以及周围同志的关怀帮助下,陈伟华在农村的广阔天地里成长起来。1974年10月,她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第二年又被怀柔县教育局评为优秀教师。父亲知道她入党后,语重心长地告诫她,要更严格地要求自己,在工作岗位上努力发挥模范作用,做一名名副其实的共产党员。

1977年恢复高考后,陈云对她说:“国家需要教师,你报考师范吧。” 1982年大学毕业后,她被分配到国家人事部,后来又被中央整党指导委员会抽调到广电部搞整党工作。在广电部工作的时候,陈伟华听说学校非常缺教师,师范学校招生困难,教师的社会地位也比较低。陈云从女儿那里了解到这个情况后,专门向有关部门提出,要提高中小学教师的待遇,切实解决他们的住房等实际困难,“使教师成为最受人尊重、最令人羡慕的职业之一”。为了给社会起带头作用,他有意让女儿“归队”,到学校当一名教员。“你是师大毕业的,就应该教书。” 陈云对陈伟华说。

从国家机关干部到中学教师,这毕竟是人生角色的一大转换。考虑再三,陈伟华终于在1985年回到了自己的母校——北师大实验中学,成为一名历史教师。父亲知道陈伟华又当上中学教师后,非常高兴,专门把她叫到身边,详细询问了回到学校后的各种情况,鼓励她好好工作,当一名好教师。现在,陈伟华还在北京师范大学实验中学执教,醉心于党的教育事业。

陈云的小儿子陈方上中学时,一次为买脚蹼,从他生活秘书石长利手中要钱超出预算。黄昏,陈云散步时,知道了这事,当晚,陈方坐在陈云面前。父子的对话开始了:“你从哪儿拿的钱?”“石头(石长利)那儿。”“石头哪来的钱?”“你的工资。”“我的工资谁给的?”“人民给的。”“人民给我的工资,你为什么用呢?”“我是你的儿子,你是我爸爸。”“记住,节约一分钱是节约人民的钱,我看你的行动。”

晚年,陈云的手关节有了毛病,医生建议他多活动手,有助于缓解手部疾病。陈伟华知道后,想到怀柔山区盛产核桃,应该给父亲找两个核桃,让他攥在手里活动。她便在乡下,在核桃堆里挑了又挑,拣了又拣,最后选中两个最中意的带给父亲。陈云攥着女儿送来的核桃,感到欣尉,女儿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这两只被磨得油光锃亮的核桃一直陪伴着陈云走完人生。

回顾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经济发展的历史,不难发现:每当陈云的意见、主张被重视被采纳,并付诸实行的时候,中国的经济就稳步、健康、快速发展,或迅速扭转被动局面;反之,陈云的意见、主张不被重视,未予采纳,甚至没有了发言权的时候,中国的经济就出现波折,就遭受损失,就走弯路。新中国成立后,陈云作为国家最主要的理财人,难免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其实,生活中的陈云非常平易近人。

陈云自己不吃请,自己吃得比较简单,这是他的习惯。但他并不“死板”,不反对条件允许必要的人情往来。20世纪80年代,陈云身边一位警卫员的爱人生孩子,陈云知道后,专门叮嘱他要照顾好母婴,在饮食上不能马虎,说:“要多喝鲫鱼汤和鸡汤,鲫鱼汤是下奶的;要用母乳喂养,母乳最有营养;孩子哭,是一种运动,是好事,不要一哭就喂奶,不过还是要按时喂奶。”

即使在那个斗争火药味比较浓烈的时代,对一些必要的人情,陈云认为也还是应该的,并不是凡事都可以“上纲上线”的。20世纪50年代对资改造和“三反”、“五反”搞得最轰轰烈烈的时候,有些干部怕与资本家交往,怕被腐蚀,陈云对此指出,要有来往,要做工作,而不是被腐蚀,也不要把正常的交往“敌对化”。他曾讲过一个故事,天津有一位女老板,看到公方代表开会回来忙得顾不上吃饭,给他煮了一碗面条,公方代表绷紧了阶级斗争之弦,就拍着桌子,吹胡子瞪眼睛说:“你腐蚀我吗?”陈云认为这样做也太不近人情了。

1982年的一天,赵天元被组织调到陈云身边做警卫员,到陈云住所报到。以前,赵天元在连队当战士,没有接触过大干部。因此,乍一见陈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陈云看出了赵天元的心情,便问了他叫什么名字,听后马上风趣地说:“赵钱孙李,天元(圆)地方。”然后,又问他的籍贯。赵天元说是河南沁阳。陈云听后又说:“你们老家可是产小米的地方啊,那小米过去是给皇帝进贡的,你知道吗?”

过了一会儿,陈云开始散步了,他一边走一边与工作人员谈笑风生。他指指赵天元笑着对周围的人说:“这位小同志‘第一’。赵钱孙李,赵是第一,天、元也都是第一。你有弟弟吗?要是有个弟弟,就该让他叫‘地方’了。”说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这一笑,赵天元刚来时那种紧张的心情就放松下来。

第二天,赵天元开始跟班熟悉情况。当天值班的是警卫员小徐和护士小赵,陈云喊护士小赵时,赵天元与她分不清在叫谁,就一齐答应。面对这滑稽的场面,大家都笑了,陈云也笑了。小徐开玩笑说,为了区别,以后就叫护士小赵“黄头丫头”吧。陈云听后笑着说:“不行,这个外号不行,我不批准。”大家问:“那怎么分清两个小赵呢?” 陈云指着赵天元说:“这是警卫员小赵。”大家说:“这也不好叫呀。”

晚饭后,陈云突然对赵天元说:“你们家乡不是产小米吗?那就叫赵小米吧。可以吗?”赵天元点了点头:“可以,这就分清了。”

这时,护士小赵为报小徐给她起外号之“仇”,赶紧说:“首长,有‘小米’了,小米加步枪嘛,就叫警卫小徐‘步枪’吧。”

在一片欢笑声中,陈云高兴地说:“好,小米加步枪打出了新中国。就叫赵小米加徐步枪。”随后,陈云当着大家的面,乐呵呵地在一个本子上写下“赵小米+徐步枪”。

就这样,在陈云身边,“小米”这个名字渐渐叫响了。以后,有新同志来,不了解这个名字的来历,见陈云总叫赵天元“小米”,还真以为他姓“米”。

调到陈云身边的第二年,有一天,陈云对赵天元说:“该找对象了。”这一年,赵天元探亲回来,陈云问:“这次回家,对上象了没有?”见赵天元笑而未答,陈云又说:“不要不好意思嘛,人生总要过这一关的。”赵天元说:“找了。”陈云听了笑着说:“拿照片给我看看!”说着,他指着放在一张长条几上的相册说:“我和老太太(于若木)年轻时的照片就在那儿放着,你们随便看。”接着,他又详细询问起赵天元对象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和家庭情况。

1993年5月,陈云在上海曾接见了他的家乡——上海青浦县以及练塘镇的领导人。据当时任中共练塘镇党委书记的吕健康回忆,陈云向他们强调说:“我们共产党是执政党,一定要廉洁奉公,取信于民。”据当时在座的青浦县长李金生回忆:“原定20分钟的接见,一直持续了40分钟,陈云同志兴致很高,对家乡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详细询问了青浦的农业生产、农民生活及农村教育,当听说全县单季稻亩产均超过1000斤,农民家家喝上自来水,农村孩子个个进学校后,舒心地笑了。”

中共中央书记处研究室原副主任王玉清,系陈云的两任专职秘书。20世纪40年代,王玉清即在中共中央东北局任陈云秘书;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过以后,67岁的冶金工业部副部长王玉清再度被陈云召去任专职秘书,一干就是4年。“与陈云同志共事的经历给了您怎样的收获?”王玉清回答说:“很受教育,他老人家以身作则,是党内的模范,说真话办实事,经济工作困难时都是他出来解决,连外国人都评价他反对通货膨胀,在中国人里他是老祖宗,不容易,我有很多锻炼。”

领导人有什么重要活动,新华社一般都是要报道的。新华社高级记者李尚志说:“凡是党和国家的重大政治活动,如国庆、‘五一’、‘七一’等纪念活动,当然要发新闻。这类活动都有主持人、主讲人,他们都有预先准备好的发言稿或报告稿,这种消息一般都是好写的。而单个领导人活动的新闻就复杂一些,对这类活动的报道,记者有‘三怕’:其一,有些领导人活动时没有讲话稿或发言稿,全靠现场‘发挥’,讲起话来跳跃性很大。其二,临时更改。偶尔也有这种情况,原说不发消息,但活动完了,觉得活动得还可以,又决定要发消息,使记者措手不及。其三,委托审稿人。有的领导人自己不审定报道稿,而是委托秘书或有关行业的领导机关什么人审稿,有的秘书出于多多宣传自己首长的心理,或有的行业领导机关审稿人出于多多宣传本行业的想法,便在报道稿上添加内容,甚至领导人现场未讲的话也加上去一些,使新闻越来越长。这就使记者为难了,不同意吧,人家是受领导人委托审定稿件;服从吧,又怕被现场听众说记者‘瞎写’、‘胡编’,搞‘客里空’。”

李尚志介绍说,他曾多次采访陈云同志的活动,却从未遇到过上述三种情况。陈云在活动结束后,凡要发消息的,都是把记者、秘书和有关同志叫到身边,亲自商量着修改报道稿,为此审稿及时、妥帖。他有个做法很值得称道:他的活动,参加什么会议也好,与什么人座谈、谈话也好,都是事前口授,让秘书给他先起草一份讲话稿,自己修改定稿后打印出来发给记者,而且明确规定:记者发稿时,引用他的话就以此稿为准,可以删减,但不能增加内容。

李尚志多次报道过陈云的活动,陈云都是这样做的,“他那打印好的发言稿或谈话稿,都是言简意赅,文风很好”。有一次,陈云对李尚志说:“发新闻时,我的讲话稿别添、别改,添改了就不是我的意思了,当然你们可以删减,总不能满篇都是我的话。”他还说:“有了这个打印稿,我们再谈话便轻松多了,再说了什么都可以不作数的。”

陈云说,这样做还有两个好处,“人老了,难免说话不利索;再说我讲的是上海口音,你们不容易听懂,这样可以省掉许多麻烦。”

陈云这样“发新闻”,除了表现出这位老一辈革命家的严谨作风外,也包含着照顾记者、尊重记者劳动的意思。所以,同行们至今说起,对他都怀有深深的敬意。陈云谦虚谨慎,淡泊名利。有关宣传他的文章,只要报到他那里审核,都要被他“枪毙”。据于若木回忆:“党的八大之后,丛书《红旗飘飘》要给每个政治局常委都登一个小传,他始终不同意登他的传。”

20世纪50年代,北京内连皗鞋厂的业务以承接外来定货为主,所以特别讲信誉,特别注重质量。当时把关的有两个老师傅,手艺都是“头等里的上乘”。一次,上级派人来“特别政审”,却肯定了其中的王文林“政治觉悟”最高,也最有“阶级感情”。

王文林当时做梦也想不到,一次厂领导交给尺寸,要他定做的毛边底布鞋,竟然是毛泽东主席穿的。他还为此发过牢骚:鞋匠做鞋,要“政审”干什么,这不是笑话?

王文林一直是抬头做人,埋头做鞋,认鞋不认人。内连皗鞋厂却因为王文林为毛主席制作的那双毛边底鞋非常合脚、非常满意,提高了企业的声誉。

聂荣臻一度行走困难,急于找一双穿得舒适的布鞋,定制的任务自然落到王文林身上。相关人士只对厂方宣称他是一位部队的“首长”。

王文林去量脚的尺寸时,见到聂帅坐在轮椅上,不便站立,便让他把脚抬起,贴在一张硬板上,勾下了底样。接着,又找了一双旧鞋,量了又量,画了又画。

聂帅感到奇怪。王文林说,做鞋也大有考究。你坐着的脚板,一旦着了地,支撑了全身力量,尺寸就和抬着时不一样了……

聂帅听了这些话,端详着这位朴实精明的鞋匠,连称了几个好。他说,大家只知道穿鞋,想不到做鞋也有鲜为人知的“鞋经”,也有不简单的学问。

后来,聂帅穿了王文林做的鞋,实在称心满意,还将这位鞋匠介绍给了徐向前元帅,徐帅又向陈云推荐。

陈云正苦于大脚拇趾变了形,急于想穿到合适的鞋。为此,王文林一连4次被请到中南海画样改样。 陈云感动地说:“王师傅,咱们相见恨晚。今后我穿的布鞋,就全由你承包啦!”

自此,陈云将王文林做的鞋戏称为“王牌”。

古人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千百年来人们一直这样赞美着杭州的湖光山色。陈云是南方人,习惯于南方的气候。晚年,每年秋天,他常住杭州和上海,往往在南方过冬,住大半年。从1977年至1992年,陈云几乎每年都来杭州,住上一两个月、三四个月。他常住在紧挨西湖的汪庄。他很喜欢美丽而又宁静的西湖。陈云生前曾26次来到杭州,在西子湖畔留下过许多轶事、佳话。

曾在陈云身边工作过的何宝生,深有感触地说:“在杭州,陈云同志外出从不坐进口轿车,总是坐国产红旗车。他外出不搞前呼后拥,只带秘书和几个随身警卫,车辆也是最少的,轻车简从。陈云同志到杭州时,每次都带着三件宝:一是一只延安时期就跟随他的旧皮箱,这只旧皮箱用了几十年,连皮制襟襻、拎手都断了,他还一直在用;二是一台老式苏联制造的放音机,这台电子管的‘老爷货’体积大、分量重,是陈云专用来听评弹的。在杭州时坏过几次,当时找不到师傅修,工作人员只好求助于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老师傅修理;三是一条薄薄的旧棉被,这是他到哪里都带着它就寝时盖的,这条褪了色的旧棉被,他老人家一直用到最后。”

曾多次接待过陈云的赵群鸣回忆道:“首长生活比较俭朴,从没有什么高的要求。他住的房间陈设相当简单,不需要高级的东西。一年四季从不请客,从来不加餐。”

在杭州,陈云每天身着中山装,脚穿一双老皮鞋,天冷外出时再加一顶蓝布帽、一件棉坎肩。每次到杭州,随行的亲属除了夫人于若木外,一般不带子女。

在他走过的中国大地上,他偏爱杭州一个绿竹掩映的地方,那就是钱塘江畔的“云栖”,这里竹海层层叠翠,环境清幽。陈云很喜欢竹子,爱竹子的虚心、正直、廉洁与坚韧,也爱竹子的俭朴。他生前所居的院子里也有一片修竹。竹,陈云一生的写照。从陈云的故居翠竹,同样能让人读懂如何学做事,学做人。

每到杭州,他必游云栖竹径。到了那里,陈云心旷神怡,真可谓“云”栖“竹”径。有一年他在杭州住得时间长点,前后竟去了7次之多。1985年还特意题词“云栖竹径”,以表达他的酷爱之情。1987年植树节绿化杭州,他在“云栖”亲手植下杭州的市树——樟树。他经常提醒工作人员:“云栖是工人疗养的地方,游客多,工人朋友多,一定不要妨碍群众,要主动与群众说话。如果有人提出照相,不要拒绝。”他还说,警卫工作不要搞森严壁垒。

何宝生这样回忆说:“他每次出游,总是走在游客中间,凡是认识他的人,总是停步向他问好,有时他停下步来与游客聊天。一天他在‘云栖竹径’散步,碰上几位上海旅客,他便打起了上海腔,与他们闲谈了好一会儿。有时他的出现,会使游客闻讯赶来看他,有时围观群众会越来越多,负责警卫的同志感到担心,可他却谈笑风生,说到高兴时还会开怀大笑。”

1993年起,由于陈云的健康状况大不如前,医生认为西湖边上的空气太潮湿,而且杭州的医疗条件毕竟不及上海,建议他常住上海,所以没有再来杭州。但是,他仍每日喝杭州的龙井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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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吴思瑶、谢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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