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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思念 永远的丰碑【3】

——怀念我们的父亲陈云

陈伟力 陈元 陈伟华 陈伟兰 陈方

2015年06月26日15:12   来源: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个人名利淡如水,党的事业重如山

父亲的一生,遭遇过许多波折。但无论身处何种环境,父亲从不气馁,也从没有对党的事业丧失信心。正如他在延安时期所说的,作为一个共产党员,要能够坚持真理和信念,做到“五不怕”:不怕孤立,不怕开除党籍,不怕离婚,不怕开除公职,不怕杀头。

在我们十几岁的时候,一场政治风暴悄然来临。上世纪60 年代初,父亲经过调查研究,认为可以用包产到户的办法提高农民的积极性,以便恢复农业的产量,并准备把自己的意见向上反映。有同志提醒他这样做会有风险,但他说,我担负全国经济工作的领导任务,要对党负责,对人民负责,此事提与不提,变与不变,关系到党的声誉,关系到人心向背,既然看准了,找到了办法,怎能延误时机。后来父亲的意见果然没有被接受,而且他还因此受到了冷落和批判,职位也被架空。但父亲表现得很冷静、很坦然,从不找人诉苦,也从不发牢骚,就是听评弹。母亲告诉我们,那期间父亲曾跟她说,不以成败论英雄,还说自己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言语间满是自信和淡定。

后来到了“文革”,父亲受到严重冲击,处境变得更加艰难。我们只记得那时候文件也不往父亲手里送了,会议也都不让父亲参加了。那期间,父亲的话虽然变少了,但无论别人说什么,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沮丧或者垂头丧气的情绪,倒是我们几个子女有些慌。

1967年初的一个深夜,一群造反派闯进了我们在北长街的家,不由分说就动手又抄又抢。当时只有伟华独自在家,造反派没抓到父亲,就把伟华揪住审了一通,随后在家里的地上和墙上到处涂上“打倒陈云”的大标语。气极了的伟华冲着他们大声喊:“父亲从来没有反对过毛主席!”那次抄家后,伟华被接到了父亲的住处。知道来龙去脉后,父亲哈哈大笑说 :“没关系,如果造反派来了,我跟他们评理,我不怕他们!”伟华清楚地记得父亲说这句话时的情形:老人家一边说一边甩起双臂,做出走正步的样子,意思是革命的路还要坚定地走下去。他后来对我们说,有一些老干部,本来身体不错,就是“文革”中对于受批判没有精神准备,对自己被打倒、靠边站想不通,就郁闷,然后生病,病情恶化,结果病故了。他说,要想得开,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去生那个无谓的气。我们感觉出,父亲确确实实是一个老共产党员,早已把个人荣辱和生死置之度外,他的那种坚定的信念,真的是任何风浪都打不垮。在“文革”的那种狂热状态下,父亲的镇静与自信也给了我们极大的精神支撑。

1969年,父亲被迫离开北京下放到江西“蹲点”。第二年,伟兰到江西照顾父亲,感觉老人家精神非常振作。江西的居住和工作条件很差,当时按照周总理指示,江西省一位负责同志把家里唯一一套暖气拆下来给父亲安装上,但由于房子密封性不好,屋里的温度仍然很低,一窝老鼠甚至在沙发底下安了家。在那两年半多的时间里,除到化工厂“蹲点”和到附近工厂农村调查研究外,父亲几乎把剩余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读书计划,重新阅读了《马克思恩格斯选集》《资本论》《列宁选集》《斯大林文选》《毛泽东选集》等经典著作。父亲对伟兰说,你看我在这儿读书思考,过得非常有意思。他竟然把下放变成了静下心来学习思考的难得机会,似乎还很享受。后来我们翻开父亲读过的这些书,清楚地看到他用钢笔和不同颜色的铅笔在上面画的大量的道道、杠杠、圈圈,以及写下的一些批注。当时父亲已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了,又身处逆境之中,看着这些熟悉的字迹,可以想见他老人家是怎样全神贯注地读着书,又是怎样专心致志地思考着有关党和国家前途、命运的大问题。这是何等的境界和襟怀呀!

在这期间,父亲除了把思想集中到自己一生关心的重大问题上,还从理论学习中寻求解决自己思想困惑的办法。他说:“过去我只是有实践经验,现在我又有了理论。又有理论,又有经验,将来无论再遇到什么事,我都不怕了”。他也反思了自己几十年的工作实践,深信自己的主张是对的,深信历史终会作出正确的评价。他经常讲的一句话就是“事实是硬的,历史是公平的”。

父亲向来谦逊低调,“不居功,不自恃”,是他老人家为人处世的准则。他从不主张宣传自己,在他生前,有关他的书籍少之又少,甚至报刊上的报道也很少。比如大家都公认他在“四保临江”战役中取得了很大成就,可但凡是有人描写这段历史,父亲都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勾掉。新中国成立初期,父亲已是党中央的五大书记之一,但他始终要求在待遇上、宣传上不能把他和毛主席、少奇同志、周总理、朱德同志并列,不仅把给他定的一级工资标准改为二级,还坚持将苏联政府赠送给他的汽车退回。党的八大后,丛书《红旗飘飘》要给每个政治局常委都登一个小传,父亲始终不同意登他的部分。

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曾经有一家电视台拍了一部《陈云出川》的电视剧,刚播出几集,父亲知道了,马上要求电视台停播。中央安排出版《陈云》画册,父亲特别交代说,不能光突出他一个人,因为事情是大家做的,是集体做的。父亲在收到送审书稿后,既不点头,也不退稿,就在书桌里压了好几年。他病重期间,中央有关部门再三上门劝说,他还是一个劲地推脱,直到他去世后画册才正式出版。父亲的一生,总是顾全大局,从不计较名位,对职务的升降变动看得很淡。虽然他很早就进入中央的领导核心,但他在各种场合从来不提这段历史,也不让别人提,以致很多人至今不了解这段历史。“文革”期间,父亲跌入政治深谷,仅仅保留了中央委员的头衔,他也是很淡定地看待,没有任何怨言。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父亲复出工作,他全力支持小平同志,处处维护小平同志的地位。由于其他领导同志兼任国家主席的职务,中央征求父亲意见,看能不能让兼职的同志在常委里往前排,父亲不假思索就同意了,非常痛快。

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上,父亲当选为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一书记。当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经济活跃之下人们思想上准备不足,党内少数干部出现了一些违反党纪国法的现象。那段时间,父亲明显流露出对经济犯罪情况比较严重的担忧,他对不良社会风气是非常反感的。有一天,父亲正在看《人民日报》的一篇评论员文章,对文中批评的不请吃饭办不成事,“四菜一汤生意平常”、“八菜一汤独霸一方”的现象非常反感,并用红笔划了出来,还叫伟兰过去看一看,说这么搞下去绝对不行! 1980年11月,父亲严肃提出“执政党的党风问题是有关党的生死存亡的问题”。父亲下定决心坚决不当“老太婆纪委”,要当就当“铁纪委”,要狠抓整顿党风,严打经济犯罪。

父亲对反腐之所以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和紧迫感,是源于他对党的历史的了解。他深知共产党一步步成长起来,成为全国人民的领导和精神支柱,靠的是群众的支持和信任。所以他老人家最怕的就是脱离群众,最怕的就是群众的不信任,在他看来,离开了群众的信任,那是不可思议、不可想象的事情。他觉得,共产党一丝一毫的腐败都不能有,要彻底地清除。他提出抓党风、抓反腐败,首先要从党的高级干部抓起。他说,“这些事情都是上行下效的,领导干部带头守法,下面就不敢乱来,领导要是自己开了口子,那下面就乱套了”。在那些日子里,年近八旬的父亲不顾年老体衰,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打击经济犯罪上,每天都在思考着这件事。

反腐败是要冒风险的,当时确实有领导同志遭到了腐败分子的报复。父亲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和家人面临的危险。他特意让秘书提醒我们,现在全国严打,打击刑事犯罪和经济犯罪,你们要注意安全,回家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小心在后头有人可能会拿车撞你们,或者拿刀子捅你们。我们感觉得出,父亲当时心里承受着不小的压力,但他没有畏惧和退缩,而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制止恶性经济犯罪行为的蔓延,得罪多少人也在所不惜,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曾对身边工作人员说:“我是准备人家打黑枪,准备折子折孙的!”现在回想起来,父亲当时的那股凛然之气依然让我们感到深深的震撼,无私方能无畏,为了党的事业,父亲豁出去了。

父亲在晚年经常书写一个条幅:“个人名利淡如水,党的事业重如山。”我们明白,这是父亲真实心迹的自然流露。父亲的一生,心中只有党和国家的事业,从不考虑个人利益,在党和国家的事业面前,他个人的荣辱、得失、安危实在算不了什么。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够经受住逆境、顺境和险境的轮番考验,做到失意时泰然、得意时淡然、临危时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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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张湘忆、谢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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