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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的女儿——

我国第一个远洋船舶高级女轮机长王亚夫的传奇人生【2】

邱文生

2016年01月11日16:01   来源: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海之恋

到了上海,王亚夫急切地到霞飞路找鸿英图书馆的一个地下党负责人联络:“我要到那边去!”——“那边”指的是华北解放区。此时,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正在准备渡江南下,上海临近解放。这位负责人告诉她:“你不必北上了,南方更需要人。”

5月中旬,上海解放战役打响。王亚夫经受了一次战争洗礼。硝烟甫定,王亚夫又找那位地下党负责人请缨。此时,上海学联正在动员青年学生报名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随军服务团,那位负责人对她说“你是福建人,你就打回福建去吧!”王亚夫说:“好!”便拿了学联的介绍信,跑到沪江大学报到。

王亚夫成为了一名“南下人’。她性格开朗、聪明活泼、能歌善舞,在南下服务团集训中表现非常出众,当上了二大队二中队一小队的队长。7月,骄阳似火。王亚夫与南下服务团战友们一道,从江湾火车站出发,向福建挺进。南下路上的这一段艰辛历程,对王亚夫来说,是一次生命的淬火。

进入福建后,王亚夫先是被分配到福州军分区文艺队,后转入省委文工团。1950年秋,组织部门要选送一批“调干生”到大学深造,王亚夫立即报名申请。组织部的同志问她:你想学什么?

王亚夫没有忘记第一次海上之旅的壮观,便毫不犹豫地回答:“航海!”这是王亚夫人生旅程中一次最重要的选择:她北上渤海之滨,踏进了东北航海学院的校门。

学院教务处让她填一张表格,在学习专业一栏里,她写上“船舶驾驶”4个大字。教务处的同志看了她一眼,惊讶了:“女的?学驾驶专业?”

“是呀,我要学驾驶。”王亚夫的语气十分坚定。

“驾驶专业不招女生。”教务处的同志说,“你改报轮机吧”。

“驾驶专业为什么不招女生?这不是轻视女同志吧?!”王亚夫对这种性别歧视开始了本能的反抗。她偏要报驾驶专业。

这件事最后闹到上头。学院领导很多是从马尾船政学堂出来的,他们对这个来自萨镇冰的故乡——“中国海军摇篮”的女学生的专业选择都很理解,但是,考虑到女孩子毕竟不能终身以航海为业,今后一旦从船上退到岸上,所学的驾驶专业知识就用不上了。不如学轮机专业,即使改行了,有一门修造机械的真本事,到哪儿都用得着。出于关心和爱护,“老船政”都劝说王亚夫改报专业。王亚夫被迫接受规劝,报了轮机管理专业。

不久,朝鲜战争爆发,帝国主义的侵略战火烧到了鸭绿江边。王亚夫愤怒了,她给学院留下一封表白心迹的信,偷偷跑到位于中朝边的安东志愿军办事处报名,要求赴朝参战。办事处的同志认为她精神可嘉,但是必须跟她的学院取得联系,能不能去还得等待学院批准。于是她就留下来,一边参加反细菌战的防护工作,一边等待学院批准,好早日渡过鸭绿江。

大约过了一个月,学院派来一个教官,不仅没给她带来参军的介绍信,反而对她说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这一次她闯祸了,不但不能赴朝参战杀敌,还要回校作检讨。

王亚夫悻悻地回到大连,轮机系的同学召开班会,买了许多鲜花和水果,隆重欢迎这位“从朝鲜战场归来的志愿军女战士”。可她却憋了一肚子火,怎么说也不到会。你们是欢迎我还是让我作检讨?参加抗美援朝难道错了吗?反正在东北航海学院学不成船舶驾驶专业,不如趁这个机会离开,另去报考一个大学。就这么一赌气,王亚夫打起背包、拎着小皮箱踏上南下的火车,来到上海。

1952年夏,王亚夫又考进了上海航务学院。这一年,上海航务学院驾驶专业开始招女生。王亚夫心想,这一回可以如愿了。可她没想到就在此时,交通部决定将上海航务学院北迁大连,与东北航海学院合并,成立大连海运学院。王亚夫在大连是出了名的“无组织无纪律”的女学生,学院领导作出决定:不能让王亚夫读驾驶专业,只允许她报轮机专业,并且得从一年级重新学起。最终,王亚夫不得不忍让了,好吧!学轮机就学轮机,这个领域的“禁区”我也要冲破。一定要为中国妇女争一口气!

那个年代,中国妇女有志者都在争“第一”:第一个女飞行员、第一个女拖拉机手、第一个女火车司机……王亚夫立志要当中国第一个女轮机长!目标既定,矢志不渝!

1956年底,王亚夫得到一个消息:大连海运学院所有应届毕业的女生统统分配在机关或留校工作,留校的名单中就有她。王亚夫急了:不上船,就意味着她为之奋斗的航海梦想和当“中国第一个女轮机长”的誓愿不能实现。她和驾驶系的4个女同学串通起来,联名给当时的交通部部长王首道写信,表述她们到远洋船舶上工作的强烈愿望。信中说:在旧社会妇女被歧视,难道新社会中国的妇女还被看不起吗?!这样做,中国妇女哪一天才能真正得到解放呢?这封理直气壮、情思恳切的信,让交通部部长感动了。

1957年5月,王亚夫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如她所愿,被分配到广州海运管理局所属的一个船舶公司工作。那一年,已经27岁的王亚夫不能不认真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要不要结婚成家?结婚吧,必定要生儿育女,有了家庭,有了儿女,还能继续在船上工作吗?成全了家庭,她的航海事业就要半途而废。那时,追求她的人很多,而追求者要求她的是,结婚以后离开海洋,上岸工作。这对王亚夫来说万万做不到:“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就是不能放弃上船!”慎思再三,王亚夫作出了果敢抉择——终身不嫁!

王亚夫把全部的爱与恋献给了大海,献给了她一生钟情的航海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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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张玉、谢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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