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汽笛高鳴,草原上的這列專車駛離了邊境線,在蘇聯國土上奔馳起來。
12月16日清晨,莫斯科銀裝素裹,白雪皚皚。大街小巷銀枝拂掠,冰影映漾,四處顯得格外的庄重和肅穆。快到中午的時候,空氣中有了些暖意,莫斯科人開始走上街頭,他們都在議論著今天的熱門話題——毛澤東將來到這裡。
正午時分,伊萬大帝鐘樓上那口大鐘響了,“當當當……”12下深沉而洪亮的鐘聲在莫斯科城內久久地回蕩著。
“嗚……”隨著一聲長長的汽笛聲,毛澤東乘坐的專列在鐘聲、汽笛聲、車輪聲中准時徐徐駛進了莫斯科車站。車站廣場頓時鼓樂齊鳴,男女青年們手持鮮花邊揮動邊歡呼,一片喜慶。
月台前,蘇聯部長會議副主席莫洛托夫、元帥布爾加寧、外貿部長孟希科夫、副外長葛羅米柯、莫斯科衛戍司令西尼洛夫大將等一批高級領導人依次等候在站台上迎接毛澤東的到來。歡迎的人們在寒風中已站了一些時候了,盡管他們穿著厚厚的冬裝,一個個的臉仍凍得紅紅的,可他們依然精神飽滿。
列車停穩后,毛澤東第一個出現在車門口,微笑著邊向人們揮手,邊大步地走下車來。莫洛托夫等人熱情地迎上前去,與毛澤東親切握手擁抱,又把前來迎接的人向毛澤東逐個做了介紹。毛澤東與他們一一握手問候。
在車站上,毛澤東發表了演說:
親愛的同志們和朋友們:
我這次有機會訪問世界上第一個偉大社會主義國家蘇聯的首都,是生平很愉快的事。中蘇兩大國人民是有深厚友誼的。十月社會主義革命之后,蘇維埃政府根據列寧、斯大林的政策,首先廢除了帝俄時代對於中國的不平等條約。在差不多30年的時間內,蘇聯人民和蘇聯政府又曾幾次援助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中國人民在患難中,得到蘇聯人民和蘇聯政府這種兄弟般的友誼,我們是永遠不會忘記的。
目前的重要任務,是鞏固以蘇聯為首的世界和平陣線,反對戰爭挑撥者,鞏固中蘇兩大國家的邦交,和發展中蘇人民的友誼。我相信,由於中國人民革命的勝利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由於新民主國家及世界愛好和平人民的共同努力,由於中蘇兩大國的共同願望和親密合作,特別是由於斯大林大元帥的正確的國際政策,這些任務必將會充分實現並獲得良好的結果。
中蘇友好與合作萬歲!
由於天氣太冷,蘇聯同志怕毛澤東吃不消,於是加快了歡迎儀式。毛澤東匆匆檢閱了儀仗隊后就由莫洛托夫陪同前往下榻之處,蘇聯駐華使節羅申也陪同隨行人員前往。
毛澤東被安置在莫斯科郊外一座非常優雅、舒適的別墅內,這裡曾是斯大林的住所。
安頓下來后,莫洛托夫請毛澤東好好休息,並轉告毛澤東:“下午6時整,斯大林同志約毛主席在克裡姆林宮會面。”
……
毛澤東在臥室內休息了一陣后,便叫工作人員馬上做好會晤前的准備工作。他自己則點著了一支煙,沉思著在屋內來回踱步。他習慣性地一手握著香煙,一手背在身后,久久地凝視著郊外茫茫白雪覆蓋著的田野,似乎在掂量著即將與斯大林握手的分量。
毛澤東是清楚的,直到自己赴蘇前夕,斯大林仍然懷疑中國共產黨會不會也走“南斯拉夫式”的道路。還有,斯大林對自己讓中國的一些民主人士和其他黨派人士參加新政府的做法也表示過憂慮,擔心這樣有可能使新政府選擇一條親美英的西方路線。事實上,從當時的時局和世界革命的大局出發,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斷然採取了“一邊倒”的外交政策。
毛澤東說:“我們在國際上是屬於蘇聯為首的反帝國主義戰線一面的,真正的友誼的援助隻能向這一方面去找……”
此時的毛澤東有充分的自信心去打消斯大林的顧慮,他為即將開始的會晤做好了各方面的准備。
過了一會兒,警衛人員前來接毛澤東去克裡姆林宮。毛澤東隻帶了顧問兼翻譯師哲,隨警衛人員登上了小車。
毛澤東被按時送到宮內斯大林的會客廳裡。這客廳十分氣派,金碧輝煌,大理石牆壁光亮照人,紅紅的地毯顯得隆重華貴,壁爐架上端的牆上有一口老式的俄國古挂鐘。毛澤東有意識地看了看時間,5點57分,比約定時間提前3分鐘到達。
斯大林的秘書走出來,請毛澤東到他的屋裡休息一下,隨即進去向斯大林通報。
客廳盡頭有一條不太長的甬道通向斯大林的辦公室。按規矩,以往斯大林召開會議時所有的與會者都是從這兒進入的,而且必須正點,不能遲到,這是斯大林的工作作風。可今天,會晤的時間馬上要到了,竟然沒有動靜。
“當當當……”挂鐘敲了六下,裡間的大門打開了,秘書走了出來,有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斯大林同志請毛主席進去!”
毛澤東站起身來,步伐瀟洒地走了進去,翻譯師哲跟在他的身后。
斯大林寬敞的辦公室裡,全體蘇共中央政治局成員排成一排迎接毛澤東的到來。站在最前邊的是斯大林。他沉著而堅毅、眼光深邃,他身后依次站著的是莫洛托夫、馬林科夫、貝利亞、布爾加寧、卡岡諾維奇、維辛斯基……
這些高級領導人全都衣著一新,儀表整齊,神態嚴肅庄重,顯得禮貌而不失風度。
毛澤東一跨進門,斯大林首先微笑著伸出雙手迎上前去,毛澤東的雙手也伸了過來,兩位世界上最大的共產黨領袖的手,終於握在了一起……
“您好!”
“您好!”
“我們歡迎你的到來。”
“謝謝斯大林同志。”
兩雙手緊緊地握了又握……
斯大林仔細地端詳著毛澤東那高大的身材、紅潤的面容,贊嘆地說:“好,好呀,真想不到你是這樣年輕,這樣健壯!”
“斯大林同志也很健康呀!”毛澤東回答。
斯大林回過頭來,把全體政治局成員逐個向毛澤東做了介紹。毛澤東親切地與他們一一握手,祝願問候,然后也向斯大林介紹了中方隨行人員情況。
主賓在會談桌兩邊坐了下來,毛澤東和師哲坐一邊,斯大林和蘇方人員坐在一邊。斯大林望著毛澤東,又贊嘆說:“偉大、真偉大!你們取得了偉大的勝利。你對中國人民的貢獻很大,是中國人民的好兒子!我們真誠地祝你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