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秋生坐上船還沒離岸,就明顯感覺到大渡河的浪比金沙江的大。他不敢有絲毫大意,身子靠緊船幫,一離岸衣裳就被飛濺的浪花打濕了。在河谷間隆隆的轟鳴聲裡,他隨著木船在驚濤駭浪和礁石叢中穿行,顛簸著,搖晃著,忽而被拋上波峰,忽而被扔下浪谷。滿船見慣生死血腥場面的紅軍官兵,在大自然如此的張狂和蠻力面前,無不驚得一身冷汗。浪濺汗浸,不一會兒丁秋生身上的衣裳就濕透了。
船到河心,浪頭更猛,嘩嘩地打進船艙,兩個浪過后就是半艙積水。丁秋生和戰士們不得不一手抓住船幫,一手揮動葫蘆瓢,不停地往外舀水。當兩腳踏上東岸的土地時,丁秋生聽見許多戰士都唏噓不已,說:再也不想過第二回了。
這時,忽然有人沖著河面驚叫:不好了!
丁秋生扭頭一看,就見跟在他后面的那條運載物資和騾馬的船已經快到岸邊了,突然一匹大黑騾子受驚,四蹄亂跳。船身頓時失去平衡,撞到一塊礁石上,一個倒扣砸得粉碎。船上的人、牲口和物資全部翻入浪裡。
丁秋生和岸邊的人,眼睜睜看著船上七八個人和兩匹騾子很快消失在浪裡,一籌莫展,不勝悲痛。
渡過大渡河的那天傍晚,干部團一營接替紅一團警戒東岸及渡口。夜晚忽然風雨驟起,渡口邊隻有一個老百姓用樹枝搭的茅草棚,能容納四五個人,一營官兵隻好輪流進棚避雨。
第二天中午,川軍楊學端旅的先頭營,已逼近安靖壩。中革軍委命令干部團一營堅決阻擊,至少堅持到天黑,掩護紅一師主力北進。
李榮、丁秋生保証:就是把一營打光了,也要完成掩護任務。
一營在安靖壩構筑陣地,用密集火力打退了川軍先頭營的進攻,並乘機發起反擊,將敵追出三四裡地遠。然而楊學端部主力增援上來,重又將一營逼回安靖壩中壩。
丁秋生回憶說:“當時幸虧我們佔了地利。那一帶大山連綿,山間狹窄,隻有一條小道通往東岸渡口,敵人大部隊展不開。我們依托隘口、河壩上構筑的工事,一連打退川軍一個多團的三次進攻。……”
看到一營在東岸激戰,警戒西岸的三營又是吶喊,又是吹號,為一營助威,並用僅有的一門六零迫擊炮隔河轟擊川軍。
這一仗從中午一直打到天黑,川軍終於撐不住了。這時,漆黑的河谷裡又下起了毛毛細雨,川軍隻得龜縮在懸崖下喘息。
陳賡抓住機會,命令一營悄悄撤出陣地,北上瀘定城追趕主力部隊。
一營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道上,摸黑走了10多公裡地后才點起火把,又急行軍15公裡才宿營。
至此,國民黨“把紅軍變成石達開第二”的預言徹底破產。
此后,毛澤東再也舍不得用干部團作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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