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懸劍之下,舌戰戴笠
國民政府退到武漢,“東北救亡總會”按照周恩來的指示,也轉至武漢。張學良被幽禁后,東北軍及東北人的問題,蔣介石都交給戴笠來對付,目的在於防止他們反蔣,並相機拉攏他們為蔣所用。
1938年4月,戴笠找於炳然進行了一次不同尋常的談話。
戴笠開門見山地說:“炳然兄,咱們做個什麼樣的朋友?普通朋友還是特殊朋友?”
於炳然反問:“什麼是普通朋友?什麼是特殊朋友?”
戴笠說:“普通的朋友,你有事,你求我﹔我有事,我求你。如果是特殊朋友,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很重要的好朋友,而且可以使你馬上負起一部的責任。”
於炳然問:“雨農兄,你看我夠一個普通朋友,還是夠一個特殊朋友呢?”
戴笠哈哈大笑,說:“如果你僅夠個普通朋友,今天的話我就不說了。”
於炳然也笑著說:“我當然高興做你的特殊朋友。”
戴笠的神色變得有些詭譎,不緊不慢地又說:“不過這裡還有個問題。你從莫斯科回國的時候,干卓(中華民國駐蘇聯大使館武官)曾給我一封電報,其中說到你有四個優點:第一是富有國家與民族思想﹔第二是為人精明強干﹔第三是很有吃苦耐勞精神﹔第四是很重義氣。但另一方面,你的思想左傾,曾與王明有來往,恐系共產黨員。他的結論是:此人能用則用之,不能用則殺之。”
戴笠擲出“殺”字后,注視著於炳然的神色。見對方沒什麼反應,他又做出微笑來:“我接到這封電報,曾很費思考。這樣一個好人,為什麼會加入共產黨呢?我想不外他主張抗日,當時政府還未抗日。也許他是個理論上有修養的人,認為救中國的辦法,三民主義還不夠,必須共產主義。可他該知道中國並不是個資本主義國家,不能實行共產主義。因此,思考之后,我隻想了個‘用’字,沒想那個‘殺’字。據我的觀察,干卓說的你的四點長處,都是事實。因此我想,他說你‘恐系共產黨員’,也不會不是事實。現在這樣,你在《大公報》上登個‘鄭重啟事’,說你從未加入共產黨,或是脫離共產黨。隻要這樣,我到委員長那裡,以人頭擔保你馬上負起一部的責任來。”
於炳然從容不迫地說:“你願不願意你的特殊朋友在社會上鬧到人所不齒的地步?”
戴笠說:“當然不願意。”
於炳然說:“假如我在《大公報》上登個‘鄭重啟事’,說我於炳然不是共產黨員﹔隨后,人家在《新日報》上登個反問啟事,說某某人聲明不是共產黨員,但誰說他是共產黨員了?無的放矢,何其無聊乃爾!或者再加幾句更挖苦的話,叫我在一般朋友中何言自解?干武官說我的長處,我雖然愧不敢當,可是我願用以自勉。至於說我‘恐系共產黨員’,這絕非事實。不錯,在莫斯科由於我主張抗日救國,我願意知道共產黨對於抗日救國的主張,所以接觸過。我可以給自己擔保。以你的權力,難道還怕我嗎?”他態度平靜,話中寓理。
戴笠聽了之后,沒有吱聲。最后勉強地說:“請你考慮考慮吧。”
戴笠一面以殺頭相威脅,一面以高官相引誘。於炳然既不為所屈,又不為所動,憑借大智大勇,巧與周旋,使戴笠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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