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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擁抱到決裂——毛澤東與張國燾(之二)

少華

2014年10月08日10:50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三管齊下”的威逼

6月30日,張國燾離開兩河口歸返紅四方面軍總部——茂縣。他路經下東門時,見了徐向前。

“會開得怎樣?”徐向前關切地問。

張國燾不願意多談,只是說:“中央紅軍一路上很辛苦,減員很大,和我們剛到通南巴的情形差不多。”

徐向前不好多問,他一直被張國燾控制使用,處境非常尷尬。他用“用而不信”“孤掌難鳴”形容自己在四方面軍的地位:

自從在鄂豫皖與張國燾、陳昌浩共事以來,我的心情一直不舒暢。張國燾對我用而不信,陳昌浩擁有“政治委員決定一切”的權力,鋒芒畢露,喜歡自作主張,許多重大問題,如內部肅反問題、軍隊干部升遷任免問題,等等,他們說了算,極少征求我的意見。特別是在川陝根據地,取消了原來的中央分局,由張國燾以中央代表的身份實行家長制統治,搞得很不正常。我處在孤掌難鳴的地位,委曲求全,憑黨性堅持工作。

張國燾不是一個受得了委屈、耐得住性子、忍得住寂寞的人。他認為在兩河口遭到了壓制、孤立和圍攻,這樣的待遇與他在黨內的資歷、與他取得的成功、與他擁有的實力極不相稱,他必須有高烈度反應。

很快,毛澤東和黨中央從三個方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一是中央派往紅四方面軍的干部遭到抵制。

毛澤東曾與張國燾商量,鑒於紅一方面軍干部多、戰士少和紅四方面軍干部少、文化低,紅四方面軍抽調部分部隊補充一方面軍,中央從中直機關和紅一方面軍中抽調部分文化程度、領導水平較高的干部到紅四方面軍任職。

根據這一認識,中央抽調劉伯承、葉劍英、李維漢、李卓然、陳賡等軍、師級干部到紅四方面軍任職,但是他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和限制,特別是李維漢和陳賡。

李維漢,黨內公認統戰工作的能手,新中國成立后擔任中共中央統戰工作部部長長達16年。中央先是任命他擔任中共四川省委書記,接著任命他擔任紅四方面軍縱隊政治部主任,均被張國燾直接擋回。

陳賡,由於原來在鄂豫皖蘇區工作過,中央希望發揮他熟悉紅四方面軍的優點,將紅一方面軍干部團與紅四方面軍的紅軍學校合並,成立新的紅軍學校,派他去擔任領導職務。

剛到雜谷腦,張國燾找上門來,問:“你在一、四方面軍都干過,覺得哪個部隊好些?”

陳賡正面回答:“依我看,兩家各有優、缺點。一方面軍打仗勇敢,群眾紀律好,政治工作不錯﹔四方面軍打仗好,干部、戰士的戰斗作風也好,只是政治工作、群眾紀律比較差。”

“你有什麼資格談政治工作?”張國燾猛不丁地一拍桌子,“你離開鄂豫皖到上海,就干了兩件事,一是告我和中央分局的刁狀,二是被捕入獄,然后被蔣介石釋放。你給我交待清楚,蔣介石殺害了我黨那麼多同志,為什麼單單釋放你?我看你是國民黨派來的偵探!”

陳賡曾經在1925年東征戰役中救過蔣介石一條命,所以,在他被捕入獄后,蔣介石在多次勸說無效的情況下,公開釋放他,以表示自己有恩必報,同時想以此影響中共的黃埔學生。陳賡出獄后,曾向組織匯報過此事,組織上進行了查實,証明陳賡沒有問題。他后來在《我的自傳》中寫道:“在獄中凡四月,當局用盡威嚇利誘(手段),我絲毫未為所動。因以黃埔關系,紅軍勢大,當局幻想以我影響紅軍中之黃埔生,被釋放。”

張國燾余怒未消,下令川陝省委對陳賡進行審查和處理。周恩來擔心陳賡有危險,派人送信給他,令他立即回紅一方面軍。

二是紅一、紅四方面軍相互尊重的氣氛被惡意扭曲。

會師之前,毛澤東一再強調兩軍會合要搞好團結。為此,他甚至細到稱呼上。楊尚昆與張國燾1928年在莫斯科相識,1931年回國在全國總工會工作期間是上下級關系,在上海白區住在一起,對外以表兄弟相稱進行掩護,兩人關系很隨便。毛澤東叮囑楊尚昆:“不要總是國燾長國燾短的,要尊敬他,稱他張主席。”

天下紅軍是一家,兩個方面軍中指戰員在相互理解、尊重、支持和幫助方面做得都不錯,但是也有一些添亂子的人。博古、凱豐等人對紅四方面軍有些作風看不慣,批評存在“軍閥主義”“土匪作風”,這一點被張國燾利用。他召開干部會議,以彌合兩軍縫隙為借口,一面要求部下尊敬中央和中央紅軍,一面又公開披露博古等人對紅四方面軍的“指責”和“苛求”,不斷散布中央“政治路線有問題”,“中央紅軍的損失應由中央負責”,“軍事指揮不統一”,還說紅一方面軍的干部“戴眼鏡”“提飯盒”“坐轎子”,瞧不起紅四方面軍這些“老土”。這些言論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傳遍軍中,激起紅四方面軍的義憤。在何畏、李特等人的煽動下,紅四方面軍也反唇相譏,使兩軍關系蒙上了一層越來越重的陰影。

三是公然伸手要權。

早在離開兩河口的第二天,張國燾在給中央的電報中,提出“我軍宜速決統一指揮的組織問題”。

7月初,中共中央慰問團到達雜谷腦。慰問團由李富春(總政治部副主任)、劉伯承(軍委總參謀長)、林伯渠(中華蘇維埃政府財政部部長)、李維漢(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等組成,任務是慰問紅四方面軍、傳達兩河口會議精神。他們受到了張國燾異常“熱情”的接待:吃飯有人請,散步有人陪,談話有人記,目的隻有一個:限制他們與紅四方面軍干部接觸。

7月5日夜,張國燾把中央慰問團負責人李富春請來住處。

“兩軍會合后,部隊多了,攤子大了,當務之急是統一軍事的組織問題,否則無法統一指揮作戰,也沒有把握攻下鬆潘、消滅胡宗南。”

“統一軍事指揮的問題不是解決了嗎?”李富春一時轉不過彎來。

“解決了?”張國燾明知故問,“我怎麼不知道。”

李富春說:“中央常委不是決定增補你為軍委副主席,徐向前和陳昌浩同志為軍委委員嗎?”

“把三個人加進軍委,就算是解決統一軍事的組織問題了。這樣未免太簡單了!”張國燾冷笑道,“再說,軍委是決策機構,在指揮機構裡若沒有紅四方面軍的同志,這樣不好統一指揮。”

事關重大,李富春不敢吱聲。

張國燾繼續說:“紅軍總部應該調整一下,以便真正體現統一軍事指揮組織。我建議,由徐向前任紅軍副總司令,陳昌浩為總政委。”

當時,紅軍總政委為周恩來。

李富春急不擇言:“那周副主席呢?”

“可以設常委嘛。”張國燾有一整套方案,“中央軍委設常委,周恩來、毛澤東等在軍委常委專門謀劃戰略問題,不直接參與指揮。這樣調整才能體現統一軍事指揮,也有利於下一步的軍事行動。”

李富春說:“我隻不過是一個總政治部副主任……”

不等他說完,張國燾就插斷了:“你是總政治部副主任,負責管組織,說話的分量不輕喲。”

李富春不敢表態,7月6日凌晨通過電報將此事及時通報給中央:

朱、周、王、毛:

張國燾來此見徐、陳,大家意見均以總指揮迅速行動,堅決打胡為急圖,尤關心於統一組織問題,商說明白具體意見,則為建議充實總司令部,徐、陳參加總司令部工作,以徐為副總司令,陳為總政委。軍委設常委,決定戰略問題。我以此事重大,先望考慮。立復。

富春

七月六日一時

跟隨中路軍前進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接到電報,都感到一驚。

周恩來脫口而出:“這是自中國共產黨創建以來,第一次有人伸手向中央要權。”

毛澤東憂心忡忡:“一定還會有后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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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張湘憶、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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