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是中共在全国范围内增强和扩大党的阶级基础以及政治影响力、确定对全国工人运动领导地位的开端,成为中共早期发展中具有重大意义的政治行动
中共成立后领导的工人运动,包括组织工会、开展宣传教育、领导罢工等内容,不可避免地带有地域分散、力量单一、方式简单、影响范围小等特点。革命必须有新的突破。正如当时少共国际代表达林所说:“现在党应该前进一大步,应该摆脱单纯的宣传工作和闭塞的小圈子式的工作方法,而登上群众性政治行动的舞台,成为中国历史的动力。”(〔苏〕C.A.达林:《中国回忆录》,侯均初等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90页。)中共决定于1922年采取重要步骤,在两个方面推动革命发展:一是与各派革命势力建立联合战线,二是制定适合中国国情的统一的政治纲领。为此,中共确定了三项重大举措。首先,定于5月1日在广州举行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中共认为,如果要建立各革命党派的民主联合战线,必须首先获得代表工人发言的资格;而且在南北各地工人之间的联系日益增强的情况下,与德髙望重的孙中山先生及他所领导的国民党先行在工会运动中合作,作为初步尝试,似乎较易办到。所以,此时举行这个会议正合时宜,而且意义重大;其次,决定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也应同时在广州举行,以统一青年团员的意志和行动于党的领导之下;最后,预定中共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于上述两个大会之后,即继续举行,以确定中共在现阶段的政治任务。可见,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是中共有计划地推动革命发展的一系列举措中的重大政治行动,是中共扩大政治影响、推动革命深入发展的新起点。
这一重大政治行动,直接而有效地增强和扩大了党的阶级基础以及政治影响力,并为新的革命高潮的到来积蓄了力量。中共在成立初期,在上海、北京、唐山、武汉、长沙、安源、广州、济南等地建立了几十个工人团体,形成了自己的工运阵地。与此同时,其他各种派别为了利用工人阶级力量也在积极活动,各地存在着各种性质的工人团体,有工人自发组织的,有国民党、无政府主义者以及某些官僚政客组织的,甚至还有不少市侩或流氓的招牌工会。如当时上海曾有40多个工会,其中资产阶级把持的招牌工会约占2/3。(参见刘明逵、唐玉良主编《中国近代工人阶级和工人运动》第4册,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1年版,第7页。) 所以,这时中共对工人群众的影响范围是有限的。只有北方及中部工会大多数或者完全受共产党影响,而在南方工会中无政府组织和国民党则有很大影响。比如,国民党从事职工运动的中心区域,就是南方政府所在地广州及香港,这一带的工会主要都由他们领导。(参见《邓中夏文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440页。) 香港海员工会曾在全国劳动大会打出“拥护三民主义”、“实行五权宪法”的旗号,并首先积极邀请国民党政府要人演说,而共产党对其影响极其薄弱。(参见《邓中夏文集》,第482页。)
为了争取和团结各地工人团体,特别是他们影响下的工人群众,中共以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为契机,做了多方面努力。首先,确定召集劳动大会的原则是“不分何党何派,只要是工人便邀请其参加”(参见《邓中夏文集》,第479页。) ,得到全国工人群众的广泛响应。开会通告发出后,“不论接到或未接到通告的工会,都大为欢欣,竞派代表与会。……北京、天津、唐山、长辛店、山东、武汉、长沙、江西、南京、上海,各处派代表赴粤者约三四十人,加上广州各工会代表,合计竟达一百六十余人,代表工人三十余万。像这样热心,不可为非吾国劳动阶级一大觉悟”(参见上海《民国日报》1922年5月24日。实际参会代表为173名,见中共中央组织部、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央档案馆编《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第1卷,中共党史出版社2000年版,第64页。) 。大会成为“全国工人阶级的组织形成的第一步” (参见蔡和森:《吾党产生的背景及其历史使命》(节录),中央档案馆编《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档案资料》(增订本),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62页。) ;其次,中共在大会期间旗帜鲜明地宣传革命主张,对工人群众进行教育、引导和发动,提高了工人阶级的觉悟和认识,增强了党的凝聚力。中共组织会议全体代表和广州市5万多工人举行庆祝五一大会及示威游行,大力宣传无产阶级革命和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思想(参见《广东群报》1922年5月2日。),并形成一系列决议案,使中共的政治主张成为工人阶级共同遵守的行动纲领,保证了大会的正确方向。革命思想在工人群众中的深入在实质上巩固和扩大了党的阶级基础;最后,中共迅速利用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的成果和有利形势,推动党领导下的工人运动由北向南大规模扩展,其影响甚至达到海外,并增强了组织性。
从1922年5月至1923年2月,全国各地的罢工运动普遍展开,并形成了北方、武汉、湖南、上海、广东等几个重点罢工区,各地斗争相互激荡,高潮迭起。随之,各地工会组织也有很大发展。在1922年,全国按产业原则建立的工会组织有100多个,会员人数八九十万人。(参见刘明逵、唐玉良主编《中国近代工人阶级和工人运动》第4册,第732页。)中共还领导建立了湖北全省工团联合会、湖南全省工团联合会等地区性总工会,以及粤汉铁路总工会、京汉铁路总工会、汉冶萍总工会等产业总工会,并成立全国铁路总工会、中华海员工业联合总会,推动工人运动向纵深发展。(参见《中国共产党组织史资料》第1卷,第64、66页。)中共还在工会中发展党员,培养了一批优秀的工人干部。全国劳动大会闭幕后,各省代表约30余人到达香港,相继参加了海员工会和其他工团的有关活动,大大增加了香港工人与内地工人的联系,中共的影响初步到达香港和海外。后来,海员工会的控制权也逐渐转移到共产党手中,1925年的省港大罢工就始终是由共产党人主持的。事实表明,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大大扩大了中共对全国革命运动的影响力,并为新的革命高潮奠定了力量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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