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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汉:中国“戏剧魂”

2013年08月26日09:55   来源:光明日报

原标题:田汉:中国“戏剧魂”

  1919年暑假,田汉回国省亲,在舅舅的支持下,和自己16岁的表妹易漱瑜“智逃”日本,处在清纯而热烈的恋爱中。那时又和宗白华、郭沫若结为莫逆,使他的艺术和爱之情思都得以尽情地张扬。于是埋首疾书,连续写出四幕话剧《梵峨璘与蔷薇》和三场话剧《灵光》。《梵峨璘与蔷薇》的主题可以说是田汉一生剧作永恒的主题,只是由于时代和他思想的变化,这主题有了不同的含义和升华。这主题就是艺术和爱情。“梵峨璘”是英文violin的音译,就是小提琴,象征着艺术,而蔷薇则是爱情的象征。剧本是“描写一名歌女与她的琴师的恋爱”。他称此剧为“四幕新浪漫主义悲剧”。可惜,由于22岁的田汉对于生活的体味比较肤浅,而他对于“新浪漫主义”的理解也失之偏颇,在剧本的写作技巧、情节设置上,都表现出难免的幼稚。这剧本好读不好演,也未曾上演。但对于田汉一生的戏剧创作,乃至中国话剧史却有着非常独到的意义。1919年的“五四”运动将“中国向何处去”、“怎样改造中国的社会”这样的大问题摆在每个人的面前。因此学习易卜生成为时代之盛。社会问题剧大兴,凡是爱情和妇女题材的剧本都难逃《玩偶之家》中娜拉出走的框架。在这次学习西方戏剧的第一课中,我们所选择的现实主义,那时已不是西方戏剧的主流,代之而起的是属于现代主义的新浪漫主义。田汉敏锐地选择了这最新的潮流。有学者论道:田汉这出不成熟的出世之作因此有着特殊的历史价值,这是公平之论,为中国现代戏剧史做了补白。新浪漫主义是主张超乎悲喜,去写出离了悲喜的心境,这更深更久远的艺术美。而“超悲喜”的境界正是大悲深深之悲的结晶。显然,这更增加了戏剧的深度和张力,赋予它刻画人性的恒久的生命力。我们不应忘记在学习最新的戏剧哲学和理论的洪流中,田汉先生是走在最前面的一位。田汉后来很不满意这《梵峨琳与蔷薇》,而把自己修改过的《咖啡店之一夜》作为自己的出世之作,这体现了他自我批判的精神。但中国话剧史,却不可不记下那个幼稚却新颖的足迹。田汉的戏剧创作也始终践行着“写心境”“写自我”的新浪漫主义之路。

  三

  1922年9月田汉和爱妻易漱瑜回国。在上海经过一番蹉跎,他和妻子办起《南国》半月刊。繁杂的事物和窘迫的经济,使本来身体就不好的易漱瑜病倒了。1924年8月田汉依妻子之愿送她回湖南乡下养病。1925年1月只有22岁的易漱瑜,在田汉怀里溘然长逝。易漱瑜不但是他青梅竹马的爱人,而且是志同道合的伙伴,甚至是他心中的女神,艺术的缪斯。她的离世,再加上国家、社会的现状,“旧的已去新的还未来”,使田汉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加以他和黄大琳的短暂婚姻又在社会上引起飞短流长,更让田汉心情沮丧。(黄大琳是易漱瑜的好友,漱瑜临终前嘱咐田汉以黄代自己。)1925年夏,田汉回到上海,期望在新的领域施展才智,走出精神的困境。1926年4月,田汉与唐怀秋等人创办“南国电影剧社”,但他的银色梦这次却没能实现。后来他们又勉力拍摄了另一部影片《到民间去》,底片却不知去向,至今未曾问世。

  这个时期田汉最精彩的事业,便是他硬干起来的“南国社”戏剧运动和“艺术鱼龙会”的演出。1927年8月,田汉应黎锦晖邀请受聘于上海艺术大学任文科主任。这是一家私立学校,校长周勤豪中饱私囊,让百十号学生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学生驱逐了周勤豪,选举田汉为校长。田汉大为感动,决心与学生们共度时艰。他邀请周信芳、高百岁、郁达夫、徐志摩、徐悲鸿、洪深、欧阳予倩、唐怀秋等各路文艺名家到校授课、座谈,后来又举行演出活动,名之曰“艺术鱼龙会”。龙者,各路名角:如周信芳、欧阳予倩等;鱼者,各位学生也。演出剧目有田汉的剧作《苏州夜话》《江村小景》《名优之死》《生之意志》《画家与其妹妹》等,唐怀秋的《烧鸭子》以及一些日本、英国剧作家的作品,欧阳予倩带来自己新编的京剧《潘金莲》,周信芳也有拿手好戏。

  “艺术鱼龙会”的演出自1927年12月17日至23日。演出虽然在极为简陋的条件下进行,却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奠定了田汉和一批同志创立自己的艺术学院的志向。后来,他们脱离上海艺术大学,成立南国艺术学院,后又将南国电影剧社,一并归入“南国社”,集合和培养出一大批中国现代戏剧运动和各种文艺的中坚力量。如陈白尘、吴作人等。(顺便提一句:1928年洪深加入南国社,在一次集会中,田汉、洪深等商议将“新剧”、“爱美剧”等,正式定名为话剧。)田汉提出“民众的戏剧”这一口号,遂于1928年4月利用春假率学生们做了一次“团体的西征”。一批充满浪漫情怀和青春活力的年轻人,自比法国影片《情天血泪》中巴黎拉丁区的波希米亚穷艺术家,自称波希米亚人,因为“他们什么都有,只是没有金钱;他们什么都没有,就是只有勇气”。在被称为Drama King(戏剧之王)的“大孩子”田汉的率领下出发了。男生一律西装兰绸领带,女生一律旗袍米色绸围巾,这班风华正茂的一群,巡游在春风细雨翠绿的江南,演出颇为浪漫的新剧,这是多么令社会惊诧而又引无数青年心仪的举动啊。他们在夜晚没有灯光的陋室,睡地铺、吃粗食,却一个个意气风发,慷慨而愉快。他们搅动了西子湖的宁静,让那沉睡在湖底的爱恨情仇都骚动起来。他们演出的剧目大多是田汉的作品或译作:《苏州夜话》《父归》《未完成的杰作》,田汉还在钢板上用铁笔直接在蜡纸上刻写出《湖上的悲剧》,立即搬上舞台。在“走向民众”的口号下,杭州、苏州、南京都留下他们的足迹。他们还南下广州,甚至下乡到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办的晓庄师范学校去演出。在“我们的生活,马上就是我们的戏剧”的观念下,田汉正一天天直面现实。他的戏剧正为广大的青年所喜爱。当杭州、苏州、南京夜的街头,有一组组青年看戏归来,高声朗诵剧中那诗意盎然的台词,当星月辉映他们被艺术激荡的目光,正是中国话剧史初始阶段最辉煌的风景。相信今日我们话剧界的所有同侪,心里都保有这不会褪色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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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姜萍萍、程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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