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通过廖主任的介绍,邓大姐在革命前沿一直在忙碌和投身去奉献这么一位伟大的女性,我相信邓颖超除了作为革命界女性优秀代表之外,可能相对于周恩来来讲,相对于国家来讲更是周恩来的一位贤内助,在家务方面她恐怕也付出和贡献了很多,请问高将军,可能您比较了解,邓颖超平时是怎么协助周恩来处理家事的呢?
[高振普]:应该这么讲,今天与网友共同纪念邓颖超110周年诞辰,共同缅怀这位伟人,非常高兴。谈到贤内助的问题,应该说是周恩来和邓颖超两个人是党和人民的模范夫妻,应该是楷模。大家都知道周恩来总理工作相当繁忙,而且周恩来是一个大家族,他那个家庭人比较多,侄儿侄女、兄弟等事情也比较多,但他一天忙于国家大事,顾不过来,但他抽空还是过问一下,像大量的家里的事情都是邓颖超同志来承担的,虽然邓颖超周恩来两个人生活的事都是卫士组来办事,但是都是邓大姐的助手,邓大姐如果有什么事要办了,那就是邓颖超同志都想着,总不能都是她去跑,就由卫士去做。周恩来的亲戚家有什么事,只要知道的,邓颖超都承担下来了。包括生活困难、孩子上学、谁家的人又病了,邓颖超讲过,这么多事情,这么多开支,实际上周总理工资不够他自己的开销,邓大姐也跟周总理说我的钱扔到你身上了。为什么呢,因为邓大姐没什么亲属,也就一个远方的侄子在长春工作,邓大姐说过,这个人是很本份的,很少来找邓大姐办什么事。我们认识他还是后期认识这个侄子。而且邓大姐对自己的侄子要求很严格,对侄孙们要求也很严格。对周恩来总理家里的事,都是由邓大姐来照顾。而且非常合情合理,根据他们家庭的情况,补助多少钱,照顾生活。比如说这个家里,5个人需要照顾,一个人30块钱,一共150块钱。等到工作了,那就减少30块钱。随着家庭收入的提高减少资助,这些安排的都很仔细。她拿着她的工资照顾这些亲属,当然还有工作上的事,这样就减少了国家的开支。邓大姐说过,我们俩的工资,我们俩用不完,留着干什么,我们减少国家的负担,照顾这些亲属,也是当做工作。我可以这么说,只要接受她照顾的家庭,除了亲兄弟的孩子们,其他的也是不少的。我有一个很小的统计,大概是当年照顾这些孩子、照顾这些亲属,包括弟妹,这个量非常大,金额也占他俩工资的三分之一,都照顾了这些家庭了。应该说,“贤内助”完全是标准的,分担了总理大量的时间,让总理去管国家大事。大姐也没有完全不管工作,她也有工作,她除了承担自己的工作之外还抽出时间替周总理分担这些家庭的事情。她的贡献,国家、家庭,真正的贤内助。
[主持人]:我想,对于料理周总理的家事来说也是对国家一个非常大的帮助,为了能够让总理在革命的前沿更好的投身于工作,把他的家庭和后备力量都料理的非常条条有理,全家人都得到了照顾,应该说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感觉听起来都是很不可思议的。
[赵炜]:我要补充一下,应该说这个贤内助,对家属、亲朋,主要是家属,周家的,生老病死都管,但有一条是绝不管,就是他们的工作绝不能以周恩来、邓颖超的名义去安排,周总理和邓大姐是坚决不允许给予他们本身不要求他们所在的组织,他们也不让所在组织去照顾,包括她的弟弟。邓大姐对这一点很有原则,不是没原则的。邓大姐,另外一点,我觉得她在中国妇女中很了不起,中国的封建社会,女的顾自己的家,对丈夫的家,有时候矛盾重重,但邓颖超没有亲属,就那么一个侄子,她不管,然后她把自己的工资都拿去照顾周总理的亲属,我觉得这点是我们其他妇女应该学的。
[主持人]:对,这一点普通家庭可能做到难度都很大。那周总理和邓大姐之间关系能够这么好,他们其中会有什么样沟通方式?我听说您手里有一些他们的通信,能给我们讲讲类似的故事吗?
[李爱华]:说到周总理和邓大姐的书信,应该也和赵炜阿姨有一个直接的关系。这些书信,现在存有74封。中央文献出版社出了一本《周恩来书信选集》,这里全都登录了,也就是说我看到的书信这里全部都有,这些书信就是在邓大姐去世以后,由遗嘱执行人之一的赵炜同志,由她移交给中央文献研究室的,就是廖主任她们单位。1997年我们开始筹建纪念馆,为了让广大百姓能够读到这封信,中央文献就挑选了58封信移交到我们馆保管,主要为了便于展出。
[主持人]:全部都是原稿吗?
[李爱华]:都是原稿。
[主持人]:那非常珍贵。
[李爱华]:非常珍贵。说到这些信,刚才高局说了,他们是一对模范夫妻。在这个信里真的是能够体现的特别充分,说到这个信,我想,有这样几个特点,既然是书信,肯定都是两地书,在分开的时候,人们才开始写信。既然是书信两地书,就有基本的功能,比如说思念、问候,特别是要互通平安,它涉及的内容很广,这是它的一般功能。特点在于由于这两个人物在党内重要的历史地位,所以他们的信里涉及到重大的历史事件。现在我们存下来的第一封信,也就是在我们馆里,应该说也是现存他们的第一封信,1938年11月13号的书信。这封信在抗日战争时期,记述了周总理从长沙撤退的细节。到1947年,邓大姐搞“土改”遇到了很多问题,这时候他就和总理商量这些事情。他们信有一个特点,是不同于普通的夫妻,他们有普通夫妻的思念,但不同于普通的是记述了很多重要的历史事实,对于我们补史、证史是很好的资料。有一个特点是语言特点,我特别喜欢读这本书,我都读成这样了。这个书里,语言特别朴实,特别真诚,从来没有刻意雕琢字句,记述也很平实,但在在朴实语言中我感觉到他们张扬的炙热感情,在真诚当中透着美好,在记事的时候,写的特别细,这些细致当中,就让你感觉到他的意境真的是感人至深。希望网友朋友们可以找这本书读一读。
[李爱华]:我想举俩例子。
[主持人]:您最喜欢的段落。
[李爱华]:1947年中秋节,正是在转战陕北时期,周总理在陕北给土改的邓大姐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是这么写的。“今天是八月中秋,日近黄昏,月已东升,坐在一排石窑洞中的我,正好修写家书寄远人。”“山居过节,居然也吃到两块月饼,几串葡萄。对月怀人,不知滹沱河畔有无月色可览,有无人在感想?”我能够背出来。这听起来特别浪漫。
[李爱华]:邓大姐写起来,特别炙热。比如在延安的时候,她写给周总理一封信。邓大姐在延安,周总理在重庆。周恩来刚走了三天,邓大姐就写了,你走了,三天了,我好想你的太。不合语法,特别感动。还有,你走了,把我的心情和精神都带走了,深深地吻你,轻轻地吻你。周总理也会说,吻你万千,这些都在这里边记着,所以网友朋友们一定要读一读这些信,真的是很好。这是一个语言特点。
[李爱华]:还有就是称呼,也是给我印象最深的。周总理在信中称呼邓大姐一般是超、小超。他署名是翔或者鸾,翔就是他的号翔宇,鸾是他的幼名大鸾,有时候也是小超,恩来,也有。邓大姐在称呼和落款上,透着女性的温柔和在丈夫面前的娇媚。我有时候给观众讲娇媚的时候,观众老是问我这个词。真的是娇媚,我给你举几个例子,她要是称呼周总理,就说“来”,自己就会签上“超”,他要是称呼周总理“恩来”,就会写“小超”,如果称呼总理“鸾”,自己就会写上“凤”,还有亲爱的老伴,我最亲爱的人,这个时候写什么呢?你的知己兼好妻。不同的信有不同的称呼,我在这些称呼中感受到他们爱的细腻和爱的优雅。
[主持人]:听完您讲的之后,我都特别感动了。当代的年轻人可能觉得我们表达感情在这个时代是很直白、很普通的。没想到在革命年代,我们这样一对革命夫妻也会用这么直白的语言去表达自己的爱意。这样的信件,您读过吗?
[赵炜]:读过。
[主持人]:当邓大姐写这样的信的时候,您是不是在旁边也有看到?
[赵炜]:她给总理写这样的信,后来都太少了,后来也有她关心总理的生活,健康,她都是写条子提醒,比如说恩来,你该怎么怎么的了。底下来一个小超,就是这样很简单。就是提醒,没有这样的。
[廖心文]:这些都是早期的。
[李爱华]:刚才我举的是战争年代的,建国以后也有。我再给你举一个例子,周总理在50年代初期,邓大姐病了,到杭州养病,她刚到杭州就给周总理写了一封信,但周总理特别忙,17天之后才回信,按说也不长,周总理就在信中说了,“忙不能做借口”,“只是懒罪该打”。邓大姐回信了,“不是情书的情书,给我带来了喜慰。回报虽迟,知罪免打。”知道错了,就不打了。50多岁了啊。我从他们信中,我觉得他们热爱生活、懂生活、会生活。这是我的体会。再说忙,周总理对自己的忙都有阐述。还有一封信,他在信里说,“忙人想病人,总不及病人想忙人想得多,但谁想念深切,则留待后证。”他就是说我想你更迫切。
[主持人]:您都能把这些背得这么熟。
[李爱华]:我太喜欢信了。我真的很喜欢那些信。再一个是我们的工作特点要给大家讲信,在我们馆里展出了很多信,我也欢迎大家到我们馆去看信。我现在突然想起来,有一位老领导叫吕正操,我们原来的铁道部部长,他95岁了,坐着轮椅来了。我们说吕老,您来了。我们欢迎他。您为什么来?他说,我到这里来看周总理的情书,听说周恩来邓颖超纪念馆有邓大姐给周总理写的情书。我说,不对,周总理也给邓大姐写了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