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波
宣传国际主义战士罗盛教
解放战争时期,彭清云随部队进入东北,前后任十纵二十八师十四团政委、二十九师政治部主任、四十七军一四零师政治部主任、一六零师政委、一四一师政委等职,参加了辽沈、平津、衡宝等战役。
朝鲜战争爆发后,1951年2月15日,时任第一四一师师政委的彭清云,奉命率部离开湘西,开赴朝鲜作战。
入朝后,彭清云先率部队在南阳里、永义修建机场。随后,又在临津江两岸进行防御作战和反击作战,先后与美军骑兵第一师、步兵第三师、第二十五师,英联邦第一师,李承晚伪军第七师,泰国团,土耳其旅,希腊营等敌作战165天,大小战斗252次。
在执行战斗任务的同时,为了使每个中华民族的英雄儿女都成为白求恩式的国际主义战士,彭清云从率部踏上朝鲜土地时起,便抓住一切机会,利用各种场合,用白求恩为自己输血、做截肢手术的活生生的例子,对部队官兵进行国际主义教育,要求官兵宁肯牺牲自己,也要保卫好朝鲜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保卫好朝鲜的父老。在白求恩精神的鼓舞下,一四一师全师上下掀起了人人争为朝鲜人民做好事的热潮。
1952年1月2日早晨,狂风肆虐,冷得出奇,天刚亮,4名朝鲜儿童来到平安南道成川郡石田里附近的泥栎河上滑冰。突然,一名叫崔莹的少年惊叫一声,随着冰面“喀嚓嚓”的断裂声坠入水中。“救命呀!救命呀!”“有人掉进水里了!”
正在洗脸的志愿军战士罗盛教听到呼救声,抹了一把脸上的肥皂沫,直向河边奔去。他来不及脱衣,冒着严寒,纵身跳进冰窟,奋力抢救。崔莹在他的抢救下,一次又一次被顶出水面,推上冰窟,都因冰层太薄,没有成功。罗盛教这时虽已精疲力竭,但还是再次沉入水下,用尽全身力气,将崔莹顶出了水面。在罗盛教与岸上战友的拼命抢救下,崔莹终于得救,而罗盛教却因耗尽气力沉入水下,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然而在一开始,罗盛教并没有享受烈士待遇,而是被作为安全事故上报的。一天,一四一师师长叶建民(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后来曾任广州军区副司令员)看到师部大门口围了一大群朝鲜群众,一打听才知道师侦察连一名叫罗盛教的战士为救朝鲜少年崔莹而牺牲了。这些朝鲜老百姓相约来到部队,强烈请求用朝鲜人民的风俗习惯安葬罗盛教。叶建民听了朝鲜群众介绍的情况后,感到事关重大,立即带着警卫员、作战参谋和两位科长,来到了罗盛教救人的泥栎河边,找到被救少年进行调查,了解了真实情况。
回到师部,叶建民立刻将调查了解的情况告诉了师政委彭清云。当天夜里,师里召开了司、政、后机关行政管理工作会议,彭清云着重阐述了罗盛教舍己救人而英勇牺牲的重要意义与师党委对这件事的态度。师党委决定撤销事故通报,由师政治部整理罗盛教生平英雄事迹印发连队,在全师立刻掀起学习罗盛教,热爱朝鲜人民,热爱朝鲜一草一木,珍惜中朝两国人民的友谊,发扬国际主义精神活动的高潮,争取在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战斗中创建功勋。会后,师党委将罗盛教的英雄事迹整理后,重新上报第四十七军、十九兵团和志愿军总部,并以师党委的名义为罗盛教烈士请功。不久,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颁布命令,追记罗盛教烈士特等功,并授予“一级爱民模范”的光荣称号。
彭清云始终恪守着一个准则:要求部队做到的自己首先做到。罗盛教牺牲数月后,祖国人民慰问团来到朝鲜前线慰问。一天,慰问团副团长、时任总政治部文化部部长的陈沂,带演出团到彭清云所在军的阵地慰问。太阳落山前,陈沂对刚升任为四十七军政治部主任的彭清云说:“彭主任,离晚上演出还有一会儿时间,我想到前沿阵地去看望罗盛教生前连队的官兵。”彭清云说:“陈团长,你的心意我一定负责转达给他们,我看你辛苦了一天啦,就别去了。”陈沂说:“你是不是怕……”“不是不是。”彭清云连忙打断陈沂的话说,“死,咱们这些跟战争结了亲的人早就置之度外。是想让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好主持晚上的演出。”“你们在朝鲜常常几天几夜不睡觉,我这算啥,没关系,走,去去就回。”
彭清云陪同陈沂看完罗盛教生前所在连回来,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夜幕下,慰问团的演出人员正在赶搭舞台,准备演出。闲不住的陈沂看看天空,又看看手表,恳切地又对彭清云说:“离演出还有一会儿时间,你带我到泥栎河边看看罗盛教牺牲的地方吧。”彭清云答应了。两人匆匆从泥栎河边赶回,刚行至已被炸得遍体鳞伤的房子旁时,美军的飞机正飞到头顶,又是投弹,又是向地面扫射。“不好!”有多年战斗经验的彭清云大叫一声,猛地伸出独臂一把将陈沂推倒,并趁势扑在他的身上,用自己的身躯保护他。刹那间,敌机的一梭子机关炮子弹射入两人身边的土里。美军飞机远去后,两人爬了起来。彭清云看了看身边的弹坑,瞧了瞧安然无恙的陈沂,感叹道:“好玄!”陈沂拉着彭清云的手臂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要不,就报销啦!”
“谢啥,咱们军队里的人谁不是这样。”彭清云感慨地说着。翌日,慰问团离开部队前,陈沂要求彭清云同他在遇险的地方合影留念。临走时,他恋恋不舍地拉着彭清云的手说:“我一定让子孙后代铭记我们的友谊,让全国人民知道志愿军的革命牺牲精神。”彭清云谦虚地说:“这有啥,参加咱军队的人都应该这样做。”
1954年,彭清云回国。1955年,他进入解放军政治学院学习,毕业后任政治学院系主任、学院政治部主任。1964年,彭清云历任总参谋部三部副政委、政治部主任、三部政委,通信部政委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1988年荣获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1979年6月18日,作为全国人大代表的彭清云,在北京出席全国人大五届二次会议和全国政协五届二次会议,在这里,他遇到了当年三五九旅的战友,同为独臂指挥员的原三五九旅政委晏福生(1955年授中将军衔)、七一八团政委左齐(1955年授少将军衔)。阔别40年的战友在人民大会堂重逢,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在人民大会堂东门外,三位身着草绿色军装的独臂将军——晏福生、左齐、彭清云并肩而行,颇引人注目。他们边走边谈,缓步迈上台阶。
当登上人民大会堂东门外第40层台阶时,三位将军停住了脚步,回眸眺望天安门广场,心情格外激动。此时此刻,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40年前三人参加三五九旅祝捷大会时的那次合影。“来,还按40年前合影的队形站好!左齐站中间,清云在右边,我在左边!”晏福生操着浓厚的湖南话下了命令,那口气分明是回到了当年的战场上。这张40年后的合影,背后由左齐写下了如下诗句:“少小革命即为家,南征北战度生涯,有幸聚首议国事,满怀信心建四化。”成为永恒的纪念。
1985年,彭清云离休了,他利用半年多时间,讲述了他几十年的战斗经历并录音保存。1995年他去世后,夫人张杰根据他的遗愿,依据录音,托人整理出《独臂将军彭清云》。该书生动地再现了彭清云将军的人生风采,反映了他那不屈不挠的革命信念和身残志坚的高尚革命情操。他生前多次说过,同无数为国捐躯的革命先烈相比,他是幸运的,他亲眼看到了伟大祖国的日益强大,他这一生没有什么遗产,只有半个多世纪的戎马生涯,他要把这份“精神遗产”留给子孙后代,让他们不要忘记历史,珍惜今天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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