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蔣介石平息兩廣事變后,調兵遣將,把“圍剿”大軍指向將要在西北會師的紅軍。毛澤東擔心交通被隔絕,一再催促斯諾抓緊離開蘇區,並幾次致電劉鼎,要他請張學良安排車來接斯諾。
10月5日12時,毛澤東給劉鼎電報:“美記者施樂(斯諾)急需出來,望囑劉(向三)、王(立人)同帶車來接,最好能8號趕到陽泉。”10月7日午,毛澤東給劉鼎電報:“施樂急待回白區,王、劉何日動身來接,望速復。”10月10日12時,毛澤東再次給劉鼎電報:“鼎兄並轉年劍(潘漢年、葉劍英,時二人在西安)兄:甲、施樂准13日到下寺灣望速派王、劉來接,王至下寺灣后即偕施樂折回西安,劉到志丹(即保安)談話。”劉鼎幾次接中共中央來電,知道事不宜遲,催請張學良派車,直到11日深夜,劉鼎才復電,告以張學良派車赴洛川接斯諾。
正在焦急等待的斯諾,10月12日離開紅都保安。這時,駐膚施的東北軍已撤防由第十七路軍接管,可靠的交通一時還沒搞起來,斯諾隻好在紅軍控制的地域爬山涉水到了甘泉西北的下寺灣。這裡是蘇區的南部邊沿,不敢貿然走動,又苦苦等待了四天,由劉鼎安排的王立人、劉向三來接到洛川。這裡還是東北軍駐地,第二天乘卡車返西安。
“無價之寶” 失而復得斯諾在10月19日的日記中寫道:“我的紅區之行結束了,可是臨到末了發生了一樁意外情事,卻差一點使我枉作此行。事情是這樣的:當我走下卡車時,發覺我的手提袋不見了——連同我所有的訪問談話記錄、日記、筆記本和在蘇區第一次拍攝的照片。”
斯諾在陝甘蘇區一百多天的採訪記錄和搜集的資料都放在他的提包裡,其中包括他與毛澤東、周恩來、張聞天、彭德懷等談話記錄,包括有那張后來流傳於世的毛澤東戴著紅軍八角帽照片的許多膠卷,還有紅軍指揮員送給他的紀念品,等等,斯諾都視為“無價之寶”。這些東西,斯諾在乘卡車時,擔心路上被檢查出來,就將提包放到后面大車廂的一個麻袋裡,車上另外還有一堆麻袋,裡面塞滿需要修理的破舊槍械零件等,他得意地以為,混在一起放不會被發現。可是,斯諾沒有料到,卡車行至離西安八十多裡的咸陽附近時,天已黃昏,視物不清,車上所有的麻袋,包括裝他“寶物”的麻袋,都被扔到一個軍火倉庫裡。
在西安,劉鼎等待著斯諾的到來以便給他安排食宿。坐了一天車備感疲憊的斯諾,下車后發現,后面車廂裡裝著他的提包的麻袋不見了,大驚失色,急得搓手跺足。事關重大,劉鼎一邊安慰斯諾,一邊要司機開車原路返回,拉他回到那個軍火庫去尋找。司機開了一天車,已經累了,很不情願再跑回頭路,想拖到明天再說,但劉鼎決然要求立即行動,說無論如何也要把美國記者的包找回來,司機隻好執行命令。
劉鼎從咸陽的軍火倉庫找到斯諾的提包,可算鬆了一口氣,返回來已經是午夜12點了。汽車剛進城,城門就關閉了,西安城開始戒嚴。劉鼎想:真好險啊!斯諾日記寫道:“我一夜合不上眼,就是擔心那些手提袋在倉庫裡被某些多疑的國民黨憲兵發現並沒收了。第二天黎明時分,我的朋友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手提袋原封未動。我加倍感到幸運,因為就在他們帶著手提袋回來后不久,西安的各處城門都關閉了,通往西安的所有公路兩旁,都由蔣介石的衛隊站崗,一切交通都陷於停頓。蔣介石突然飛到西安來視察。如果回來得遲一點,我們的卡車就沒法通過機場附近重兵把守的公路了。”
劉鼎對斯諾從陝北蘇區訪問歸來熱情接待。這時美國女記者史沫特萊也在9月被劉鼎請到西安,還有女作家丁玲等人。他們在七賢庄秘密接待站悄悄地舉行了歡迎斯諾的晚宴,丁玲下廚備好飯菜,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聽斯諾講述他在蘇區的見聞,還看了斯諾帶回的照片,都很興奮,慶賀斯諾滿載而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