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武申
李達將軍同被營救的部分美軍飛行員合影(高帆攝)
太行軍區司令員李達(前左)與飛虎隊飛行員合影(高帆攝)
從兩張生動的照片說起
1980年,我協助中央軍委顧問李達上將撰寫回憶錄——《抗日戰爭中的八路軍一二九師》。在收集資料時,發現了兩張李達將軍(時任一二九師參謀長兼太行軍區司令員)與被太行軍區部隊營救的美軍飛行員的合影,非常生動。
第一張照片中的八名飛行員,雖然戴上了八路軍的軍帽,但他們身上穿的有的是飛行服,有的則是八路軍的服裝,兩名飛行員手握的是八路軍的戰利品——日軍軍刀,個個英俊、威武﹔李達司令員手牽的是三歲的愛子李唯實。
照片的拍攝者是高帆,新中國成立后任解放軍畫報社社長、中國攝影家協會副主席。當時擔任翻譯的,是李棣華。
第二張照片,是半身像,九名飛行員。經仔細辨別,似是被營救的另一批。
我曾拿著這兩張照片先到高帆家中拜訪,向他求証照片是否由其拍攝。他接過照片,端詳了一陣兒,說:“對,是我拍的。我當時在一二九師政治部工作,主要任務是編輯《戰場畫報》,也拍攝一些部隊戰斗、學習和生活的照片。相機,是戰利品,德國蔡司。李達司令員接見被營救的美軍飛行員,有好幾次,每次都是司令部通知我來拍照。這兩張照片的底片,是在戰爭中幸存下來的。另外的幾張,現在已經找不到了。比如第一張,李司令員右側的那位同志(姓名記不清了)正在正帽子,在這種情況下,我肯定是要補拍的。可惜,補拍的那張底片找不到了。”
我問:“這些美軍飛行員的姓名、職務、軍銜,當時有記錄嗎?”
他搖搖頭,說:“我的任務就是拍照片。你可以查查一二九師司令部的《陣中日記》,這是值班參謀每天做的記錄。”
八路軍一二九師司令部的《陣中日記》,是我從解放軍檔案館摘抄的。經仔細查找,不但沒有發現這些美軍飛行員的姓名,也沒有找到營救他們的記載。看來,有關記錄也被戰火焚毀了。
我又問了原在一二九師司令部工作的老同志,他們也不知道飛行員的姓名。因為李達的回憶錄主要是寫一二九師在抗戰中的戰績,所以,在1985年出版的《抗日戰爭中的八路軍一二九師》一書中,其營救美軍飛行員這件事就一帶而過了。
1989年,上海文藝出版社約我撰寫《李達參謀長》一書。我想利用這個機會,把營救美軍飛行員的事再深入挖掘一下,寫得詳細些。
當年4月13日上午,我來到北京外國語學院,拜訪李棣華副院長。他畢業於山西大學外語系,后就讀燕京大學研究院。抗戰后期在太行聯合中學當校長時,被調到太行軍區擔任情報聯絡處主任。
我問李老:“我手頭有兩張李達司令員同美軍飛行員的合影。據高帆說,他還拍過幾張,但在戰爭中有的被燒毀,有的遺失了。您記得太行軍區的部隊,一共營救過多少名美軍飛行員?”
李老接過照片,端詳了一陣兒,說:“太行山是美軍飛行員的集結地。前前后后,我們救護了多少?我估計,除了B-29 的二十一或二十三個以外,還有一次是七八個,再加上零星的幾個,加在一起要有四十幾個。其中,有一名上校是從山東菏澤一帶救過來的。”
我又問:“當時,墜落在太行山區的美軍飛機,有幾種機型?”
李老說:“記得最清楚的是B-29,這是遠程大型轟炸機,是在平順摔毀的,飛行員跳傘的。還有一種飛機是兩用的,也可以丟炸彈。還有些戰斗機,一個人駕駛、兩三個人駕駛的,都有。”
有一次,一名美軍飛行員犧牲了。我們把他的遺體保護起來,運到赤岸(一二九師師部駐地,在今河北涉縣)。李達司令員指示我們用擔架把遺體埋葬到山上,還立了碑。下葬時,按美軍軍禮,打了兩槍。美軍觀察組的霍克(美軍觀察組駐太行軍區代表)參加了葬禮。后來,美軍派飛機把遺體運走了。美軍的制度很嚴格,飛行員的脖子上都挂著一個牌子,犧牲以后摘下來。我們把這些牌子都交給了美軍觀察組,並沒有留下犧牲的飛行員名字。
我再次拜訪了當年接待過美軍飛行員的原一二九師的老同志,如在師司令部搞測繪的許劍,師政治部宣傳科科長劉備耕,太行軍區副政委兼師政治部主任黃鎮的夫人朱霖(時任政治部干事,新中國成立后曾任外交部政治部副主任等職)等。把美軍飛行員從墜落地點接到師部的何雨濃,早已調到成都工作。我本准備去拜訪,他說已經寫了回憶文章,讓我看了文章后,有何問題,再見面談。不久,何老駕鶴西去,留下了遺憾。
我將這些老同志的口述回憶進行了整理,還到長寧村去進行實地考察,拍攝了長寧飛機場遺址的照片,並拜訪了當年參加修建機場的老鄉們。
筆者現將已經考証和整理的營救B-29 機組人員的詳細經過,記述如下,以饗讀者,並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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