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民
厄運中之幸運,最后的妻子陪他走完了最后的歷程
如同政治生涯的坎坷曲折一樣,陳獨秀的情感世界也是纏綿起伏,讓人捉摸不透。
陳獨秀一生有過四次婚戀,他的一生似與“四”有緣:四次被捕,育有四子二女。1897年冬,陳獨秀18歲時與高曉嵐結婚。高曉嵐長陳獨秀三歲,為安慶統領高登科之女,因高與陳的嗣父陳昔凡熟悉,又門當戶對,才有這門親事。高曉嵐因自幼受繼母虐待,雖是將門之女卻目不識丁。她恪守婦道,足不出戶,思想保守。兩個人越來越沒有了共同語言,夫妻關系日趨惡化。
說來也巧,比高曉嵐小10歲的同父異母的妹妹高君曼,是個新派女性,愛好文學,曾在北京女子師范學院學習,對姐夫陳獨秀從崇拜到愛慕。1911年,陳獨秀在杭州與高君曼結為伉儷。這引起了全家的反對。嗣父陳昔凡認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比陳獨秀干革命還難以容忍,罵他敗壞門風,揚言今后不許他倆踏進陳家的大門。高家也認為兩姐妹同嫁一人為禮教所不容。離經叛道的二人憑著堅決“自由戀愛”的倔勁兒,不顧家庭的反對和輿論的指摘,陳獨秀干脆帶上高君曼私奔,從此形影不離。到1912年陳獨秀任安徽都督府秘書長時,他與高君曼住在安慶城宣家花園內,同高曉嵐的夫妻關系已名存實亡。
高君曼跟著陳獨秀走南闖北,顛沛流離,初時尚能忍受,時間一長,總斷不得埋怨爭吵。1921年,陳獨秀在上海創建共產黨,無法顧家,家中三次被抄,陳也被捕過,高君曼已經無法忍受這種日子,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日漸淡漠。據亞東圖書館的汪原放后來說:“他們夫婦常吵,吵得厲害的時候,老要叫大叔(即汪孟鄒) 去調停。有一次大叔對我們說:‘仲翁脾氣真不好,暴躁、性急。君曼總是哭號。其實,陳仲翁是黃茅火性,發起來,不可收拾,過一下,又好了,沒事了。君曼也很強,不肯讓。’”
陳獨秀與高君曼之所以經常爭吵,除了性格和生活瑣事外,也因高君曼還聽到了許多有關陳獨秀在外面尋花問柳的傳言。同時,陳獨秀的執拗和對家庭的不關心終使二人漸行漸遠。1925年,高君曼徹底心灰意冷,帶著孩子離開上海,到南京去住,那裡有陳獨秀在“二次革命”失敗后購置的10間草房和幾十畝地。
1930年,在三個子女慘死(陳延年、陳喬年被國民黨殺害,陳玉瑩得知消息后悲傷而死) 后,高君曼一病不起,悲愴離世。大約在1925年,也就是陳獨秀與高君曼感情破裂之時,陳獨秀去醫院看病時認識了一個叫施芝英的護士(一說醫生)。當時施芝英20多歲,正當妙齡,這引起了40多歲的陳獨秀的注意。二人超越年齡的界限,相互吸引,並秘密同居。但這段躲躲藏藏的戀情時間不長,可能是迫於黨內的壓力(黨內同志都以為陳獨秀失蹤了),大約一年后便中止了。施也嫁於他人。
陳獨秀被撤職后,心灰意冷地回到上海,隱姓埋名,在永裡租界居住下來。在陳獨秀的樓下住著一位叫潘蘭珍的年輕姑娘。兩人因同住一棟樓,不時會打個照面,時間一長,兩人竟在眉宇間產生吸引,生出愛情。潘蘭珍,江蘇南通人,1908年生於貧苦農家,較陳獨秀小29歲。1931年前后,陳獨秀與潘蘭珍結為夫妻。二人婚后僅憑潘蘭珍在煙草公司做工的微薄薪水度日,陳獨秀一直未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
陳獨秀被捕時,潘蘭珍因和陳發生小爭執已在一個月前回娘家去了。當她從報上得知自己的丈夫原來就是政府通緝已久、大名鼎鼎的共產黨總書記時,十分震驚。陳獨秀被捕后,為了不牽連潘蘭珍,提議與她斷絕關系,但潘卻不畏艱險,立即收拾行裝,趕赴南京。她到南京后租了一間小屋,就近照料陳獨秀。晚年的陳獨秀貧病交迫,她不但不嫌棄,而且一直陪伴著他,料理他的生活。這是陳獨秀晚年不幸中的唯一幸事。
陳獨秀人生的最后四年光景,是他最為苦悶、孤獨、痛苦、絕望的四年。
1942年5月27日,陳獨秀在江津逝世。5月29日,《江津日報》上刊登了陳獨秀的死訊,其中寫道:“陳先生死得不鬆活,在床上拖了10多天才落氣。”
陳獨秀臨終時囑咐潘蘭珍:“今后一切自主,生活務求自立。”潘分得了陳獨秀的一部分稿費,另嫁他人,后丈夫也病故。1945年抗戰勝利后,她回到上海,在浦東一所小學做炊事員,與18歲的女兒鳳仙相依為命。1949年10月30日,在孤寂與病痛的折磨中,潘蘭珍病故,年僅4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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