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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浙沪走出来的国共两党领导人》——

“书生气浓的革命家”——瞿秋白【6】

2015年12月04日09:46   来源:人民网-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六、《多余的话》

由于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中共中央被迫决定放弃中央苏区,而在撤退几乎所有重要人员的时候,瞿秋白被意外地留了下来。

当时的临时中央负责人以留苏学生博古为代表,王明作为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已于1931年9月赴莫斯科,王明临行前与共产国际东方部副部长米夫共同指定博古为临时中央总负责。

1934年6月,中央书记处会议决定成立由博古、周恩来和共产国际军事顾问李德三人组成的“三人团”,负责所有撤退中的重大事项的决策。在研究人员撤退时,瞿秋白要求参加,但未获批准。

10月,中央红军开始长征,瞿秋白留在江西,任中共苏区中央分局宣传部长兼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办事处教育人民委员。第二天,在医院养伤的陈毅遇到瞿秋白,感到十分诧异。

“你怎么还没走?”不等瞿秋白答话,陈毅便指着自己的马说,“快,骑我的马去追部队,把你那匹瘦马留下。”

“不必了。”瞿秋白平静地说,“组织上决定让我留下。”

“留下?”陈毅问了一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在红军大部队转移之后,谁都知道被留下来的人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中央红军长征后,苏区的形势急剧恶化,到1935年初,大部分地区已被国民党军队占领。

此时,瞿秋白的病情加重,中共中央分局决定送他赴上海就医。1935年2月11日,瞿秋白与中共干部何叔衡、邓子恢、项英妻子张亮等20余人乔装成商人及眷属离开瑞金,24日,瞿秋白一行人在到达长汀县濯田区水口镇小迳村牛庄岭附近,由于不熟悉环境,第二天做早饭时一时疏忽,烧饭时冒出炊烟,被当地豪绅地主武装“义勇队”发现。义勇队将情报报告给福建地方保安十四团第二营,保安十四团第二营立即对瞿秋白等人进行围攻。

激战一个多小时后,见突围难以成功,年近六旬的何叔衡不愿拖累战友,纵身跳下了山崖。瞿秋白也实在跑不动了,就对邓子恢说:

“你快带大家走,不要管我,否则谁都逃不出去了。”

“我们不能抛下你不管。”邓子恢说着,上前拉着瞿秋白就走。

“事到如今逃出一个算一个。”瞿秋白挣脱邓子恢,指着树丛说,“你们放心走吧,我一个人藏在这里不会被发现的。”

邓子恢见拗不过瞿秋白,只好冲出包围圈,到山下河边把仅剩的几名战士集中起来,用机枪、手榴弹吸引敌人兵力,边走边打,终于突出长汀,奔向闽西。

瞿秋白躲在树丛里,于当天午后被敌人搜索发现不幸被俘,经同时被俘的曾当过收发员的郑大鹏指认,瞿秋白的真实身份完全暴露。

瞿秋白知道自己已无生还希望,他坦然面对,毫无惧色。在国民党第三十六师军法处阴暗的审讯室里,面对军法处长吴松涛的审讯,瞿秋白微笑着说:

“既然被你们认出来,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过去的呈文、供述,就当作是我的一篇小说罢。”

瞿秋白身份暴露后,蒋介石授意军统特务、中统特务先后前往长汀中学,对瞿秋白进行劝降。第三十六师师长宋希濂曾读过瞿秋白的著作,对瞿秋白甚为仰慕,他一方面改善瞿秋白的狱中生活,一方面不遗余力地劝他投降。但是,从刑讯逼供到软禁厚待,瞿秋白一切不为所动。

三个月过去了,敌人没有从瞿秋白这里捞到任何需要的东西。6月2日,蒋介石下达了“瞿秋白即在闽就地枪决,照相呈验”的密令。

5月13日,瞿秋白写下一份“供词”,介绍了中央苏区在政治、经济、文教等方面取得的成就,热情歌颂中国共产党,严厉谴责国民党。

5月17日到22日,瞿秋白写下近两万字的自传性的《多余的话》,全文由代序“何必说”、“历史的误会”、“脆弱的二元人物”、“我和马克思主义”、“盲动主义和立三路线”、“文人”和“告别”七部分组成,他在文中写道:

“一个平心甚至无聊的‘文人’,却要他担负几年的‘政治领袖’的职务。这虽然可笑,却是事实。这期间,一切好事都不是由于他的功劳——实在是由于当时几位负责同志的实际工作,他的空谈不过是表面的点缀,甚至早就埋伏了后来的祸害。这历史的功罪,现在到了最终结算的时候了。你们去算帐罢,……我已经退出了无产阶级的革命先锋队伍,已经停止了政治斗争,放下了武器。假使你们——共产党的同志们——能够早听到我这里写的一切,那我想早就应当开除我的党籍……”

瞿秋白在文中流露出的颓唐、灰暗情绪令后来许多共产党人质疑其真实性,怀疑是被国民党删改过。实际上,此时的瞿秋白对于党内斗争已深感厌倦,他不能指名道姓指责王明、米夫、斯大林,不能指责共产国际与苏联共产党,他不能在敌人面前暴露党内矛盾及斗争,为了维护党的形象,他只能以强烈的“自我谴责”来宣泄自己的感情。

写完《多余的话》,瞿秋白长出一口气,仿佛此生已无遗憾,可以静待死神的降临了。6月17日中午,宋希濂的参谋长向贤矩来看望瞿秋白,随他同来的勤务兵为瞿秋白端上一盘盘香喷喷的食物,瞿秋白顿时明白了向贤矩的来意,主动说:

“看来我的狱中生活要结束了。”

“是啊,明天一切就结束了,也真可惜了,其实你并非只有一条黄泉路……”

“在黄泉路和投敌之间,我选择黄泉路,之前没有变,现在也不会变了。”

“唉,”向贤矩叹了口气,说,“你还有什么事没办,告诉我,我一定竭尽所能做到。”

瞿秋白微笑着摇了摇头。在表面的平静中,瞿秋白在狱中度过了人生中最后一天。

1935年6月18日早晨,瞿秋白早早地起床,将洗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上身穿黑色中式对襟衫,下身着白布抵膝短裤,脚踩黑线袜、黑布鞋,整理好仪容,瞿秋白泡一杯茶,点一根烟,在热气袅袅和烟雾缭绕中写下(集)唐人诗:

夕阳明灭乱山中,

落叶寒泉听不穷。

已忍伶俜十年事,

心持半偈万缘空。

刚停笔,向贤矩与特务连长廖祥光便进来催促起程。瞿秋白不慌不忙,又奋笔疾书,云:

“眼底烟云过尽时,正我逍遥处……”末尾落款:“秋白绝笔。”

而后,瞿秋白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昂着头走出房门,同时对向、廖二人说:

“人生有小休息,有大休息,今后我要大休息了。”

说完,瞿秋白跟随向、廖两人走出囚室,经过礼堂,来到礼堂大门外。此刻宋希濂等三十六师上百人站在礼堂门外,像是在为瞿秋白“送行”。瞿秋白随意地看他们一眼,从他们面前从容走过,像是平常外出一样轻松自在。这些国民党军官看到瞿秋白面对死亡安详自若的神态,无不为之震惊,一个个肃然默立,目送瞿秋白远去。

此时乃9时20分。

在向贤矩、廖祥光等人的引领下,瞿秋白来到中山公园,信步走到凉亭前,他要按照要求在这里拍照“留念”,摄影师早已等候在此。瞿秋白站在亭前,双腿分叉,双手后背,抬头凝视远方,面带微笑,神态安详,仿佛在拍摄游园照,让人无法与死亡相联系。

“凉亭遗照”拍完后,瞿秋白进入凉亭内,亭内早已摆好一桌酒肴,他背北面南而坐,自斟自饮起来,喝到高兴处,瞿秋白高歌一曲:

“人之公余稍憩,为小快乐;夜间安眠,为大快乐;与世长辞,为真快乐也!”

吃罢、喝罢、唱罢,瞿秋白站起身,按照要求走出中山公园,漫步走向两华里外的刑场。途中,他手挟香烟,边吸边走,一副饭后山野散步的样子。随后,他用纯熟的英语唱起了《国际歌》。

到达两华里外的罗汉岭刑场后,瞿秋白走到蛇王宫养济院右侧的一片草坪上,席地而坐,双腿盘起,微笑者对行刑的士兵说:“此地很好,开始吧,从正面来。”

哨声起,枪声响,瞿秋白正面饮弹,血洒刑场,从容就义。

当天下午,当地群众将瞿秋白的遗体安葬在罗汉岭下的盘龙岗上。

这一年,瞿秋白36岁。

“不堪重负的党中央总负责”——博古

因追随王明,博古以24岁之龄主政中央;又因执行王明“左”倾教条主义路线,给革命事业造成巨大损失;他交权后毫无怨言,并坚决抵制了张国焘的分裂与王明的右倾错误。当博古以加倍的努力弥补过去错误的时候,一场意外的空难却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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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张玉、谢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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