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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陽樓記》是怎樣寫成的

2013年03月08日15:57   來源:人民網-中國共產黨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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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洗塵》,梁衡 著,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毛澤東在《講堂錄》中談到:在中國歷史上,不乏建功立業的人,也不乏以思想品行影響后世的人,前者如諸葛亮、范仲淹,后者如孔孟等人。但二者兼有,即“辦事而兼傳教”之人,歷史上隻有兩位,即宋代的范仲淹和清代的曾國藩。范仲淹正當北宋封建社會的成熟期,他“辦事兼傳教”,是一個典型的封建官員知識分子。而他留給我們的政治財富和文化思考全部濃縮在一篇隻有368字的短文中,這就是傳唱千古的《岳陽樓記》。

中國古代留下的文章不知有多少。如果讓我在古今文章中選一篇最好的,隻許忍痛選一篇,那就是范仲淹的《岳陽樓記》。千百年來,中國知識界流傳一句話:不讀《出師表》,不知何為忠﹔不讀《陳情表》,不知何為孝。忠孝是封建道德標准。隨著歷史進入現代社會,這兩《表》的影響力,已在逐漸減弱,特別是《陳情表》,已鮮為人知。但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同樣產生於封建時代的《岳陽樓記》卻絲毫沒有因歷史的變遷而被冷落、淘汰,相反,它如一棵千年古槐,經歲月的滄桑,愈顯其旺盛的生命力。北宋之后,論朝代,已經南宋、元、明、清、民國等朝代的更迭﹔論社會形態,也經封建社會、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社會主義社會三世的沖擊。但它穿雲破霧,歷久彌新。嗚呼,以一文之力能抗六代之易、三世之變,靠什麼?靠它的思想含量、人格思想、政治思想和藝術思想。它以傳統的文字,表達了一種跨越時空的思想,上下千年,唯此一文。

《岳陽樓記》已經成為一份獨特的歷史遺產,其中有無盡的文化思考和政治財富。從《古文觀止》到新中國成立以后歷屆的中學課本,常選不衰﹔從政界要人、學者教授到中小學生,無人不讀,不背,這說明它仍有現實意義。歸納起來有三條:一是教我們怎樣做人﹔二是教我們怎樣做官﹔三是教我們怎樣寫文章。

一、我們該怎樣做人——獨立、理性、犧牲的人格之美

人們都熟知范仲淹在《岳陽樓記》裡的名言“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卻常忽略了文中的另一句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前者是講政治,怎樣為政、為官,后者是講人格,怎樣做人。前者是講政治觀,后者是講人生觀。正因為講出了這兩個人生和政治的基本道理,這篇文章才達到了不朽。其實,一個政治家政治行為的背后都有人格精神在支撐,而且其人格的力量會更長久地作用於后人,存在於歷史。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物,指外部世界,不為利動﹔己,指內心世界,不為私惑。就是說:有信仰、有目標,有精神追求,有道德操守。結合范仲淹的人生實踐,可從三個方面來解讀他的人格思想。

一是獨立精神——無奴氣,有志氣。

范仲淹有兩句詩最能說明他的獨立人格:“心焉介如石,可裂不可奪”。范仲淹於太宗端拱二年(989年)生於徐州,出生第二年父親去世,29歲的母親貧無所依,抱著襁褓中的他改嫁朱家,來到山東淄州(今山東鄒平縣附近)。他也改姓朱,名朱說。他少年時在附近的廟裡借宿讀書,每晚煮粥一小鍋,次日用刀劃為四塊,早晚各取兩塊,拌一點咸菜為食。這就是成語“斷齏畫粥”的來歷。這樣苦讀三年,直到附近的書已都被他搜讀得再無可讀。但他的兩個異父兄長卻不好好讀書,花錢如流水。一次他稍勸幾句,對方反唇相譏:“連你花的錢都是我們朱家的,有什麼資格說話。”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心靈大受刺激。真是未出家門便感知世態之炎涼。他發誓期以十年,恢復范姓,自立門戶。

大中祥符四年(1011年),23歲的范仲淹開始外出游學,來到當時一所大書院應天書院(在今河南商丘),晝夜苦讀。一次真宗皇帝巡幸這裡,同學們都爭先出去觀瞻聖容,他卻仍閉門讀書,別人怪之,他說:“日后再見,也不晚!”可知其志之大,其心之靜。有富家子弟送他美食,他竟一口不吃,任其發霉。人家怪罪,他謝曰:“我已安於喝粥的清苦,一旦吃了美味怕日后再吃不得苦。”真是天降大任於斯人,自覺自願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他在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中進士,在殿試時終於見到了真宗皇帝,並赴御宴。他不久調去安徽廣德亳縣做官,立即把母親接來贍養,並正式恢復范姓。這時離他發憤復姓用了五年。

范仲淹中了進士后被任命的第一個地方官職是到安徽廣德任“司理參軍”,就是審理案件的助理。當時地方官普遍貪贓愛財,人為制造冤案。他廉潔守身,秉公辦案,常與上司發生爭論,任其怎樣以勢壓人,也不屈服。每結一案,就把爭論內容記在屏風上,可見其性格的耿直。一年后離任時,屏風上已寫滿案情,這就是“屏風記案”的故事。他兩袖清風,走時無路費,隻好把老馬賣掉。

對歷史上有骨氣的人,范仲淹非常敬重。1037年,范第三次被貶,赴潤州(今江蘇鎮江)任上時,途中經彭澤,拜謁唐代名相狄仁杰的祠堂。狄剛正不阿不畏武則天的權勢被陷入獄,又貶為縣令。范當即為其寫一碑文,歌頌他:

嗚呼,武暴如火,李寒如灰,何心不隨,何力可回!我公哀傷,拯天之亡。逆長風而孤騫,愬(sù,向)大川而獨航。金可革,公不可革,孰為乎剛!地可動,公不可動,孰為乎方!

文字擲地有聲。而當時作者也正冒著朝中的“暴火寒灰”,獨行在被貶的路上。而他所描寫的剛不可摧、方不可變,也正是自己的形象。

(責編:孫琳、王新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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