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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天安門【4】

2016年04月06日07:51   來源:北京日報

1970年國慶,彩車通過天安門廣場。(北京日報圖片庫)

天安門重建后琉璃瓦上的向日葵圖案,一直保留至今。

1970年5月天安門城樓重建竣工后,部分設計人員與大木作師傅留影。

到1969年天安門重建工程正式開始,楊賀林就和其他工人師傅一起,吃住在天安門旁邊的中山公園。他回憶,當時所有施工人員的待遇跟平時一樣,被褥鋪蓋都是從自家帶的,但是,每個人的情緒都很高漲,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其余時間滿腦子就是搭席棚。

最后,他們用數根杉篙(杉樹的樹干砍去枝葉制成細而長的杆子)綁在一起,層層連接,終於,12月14日晚上,一件用杉篙和葦席“縫制”成的“大袍”,順利地“罩”在了天安門城樓上。以前搭席棚基本隻用杉篙和葦席,這一次為了打牢席棚的“根基”,光是用來穩固底座的3噸重的鋼錠,就用掉了20多塊。

第二天,天安門城樓重建工程正式開始了。不過,此時的席棚頂部還是敞開的。一些資料中所說的棚內“溫暖如春”,其實是一個月后的事情了。楊賀林說,12月15日動工前,只是搭成了席棚的四面“牆”,並沒有封頂,“那會兒還沒有水泥活兒,不怕凍,席棚主要是為了擋風。”直到城樓的木結構基本搭建完成后、泥瓦工上陣前,架子工才開始“飛檐走壁”,冒著大雪封頂。席棚四周鋪設起了工人自己焊接的取暖管,停止開放的中山公園內則臨時建起一座鍋爐房,上下水管道直通城樓……這時,大棚才變成了暖意濃濃的“暖棚”。這是后話。

“暖棚”搭好了,楊賀林的工作還沒有結束,他要留在工地隨時觀察席棚的情況並排除安全隱患。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有天夜裡刮大風,已經在中山公園躺下的楊賀林聽到呼呼的北風,頓時覺得席棚夠嗆,馬上起身趕到工地。果然,原本與地面垂直的席棚被風吹得凹進去了50多厘米!他當機立斷,指揮工人拿刀子在席棚上劃開了幾條口子,這就相當於給風“開辟”了幾條“通風小道”,又用繩子在杉篙連接的關鍵部位進行加固……忙活了一晚上,看著席棚“直起了腰”,楊賀林才帶著工人放心地離開。

拆樓

在楊賀林設計的“亞洲最大棚子”內,木工連的工人們需要啃的第一塊硬骨頭,是拆除舊城樓。

今天的建筑業中,各種機械設備輪番上陣,拆樓恐怕是最容易的一個環節。但在當年,要“原樣不動,尺寸不變”地重新修建一座天安門城樓,拆樓就不能只是簡單地推倒,而是要在拆除的過程中搞清楚城樓的每個結構細節。

那個年代修建一座完整古建筑的機會太少。許多在古建行業忙活了一生的老師傅,主要的工作也就是修修補補,幾乎從未有過參與乃至主持類似大工程的經驗。作為負責天安門城樓重建工程木結構施工的大木作,當年才44歲的孫永林面對這個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又慶幸又發愁:慶幸的是,機會難得﹔發愁的是,沒有人說得清天安門城樓究竟是由多少塊木料組成的,隻知道城樓上的斗拱、檁、梁互相咬合,上下壘疊,環環緊扣,嚴絲合縫,如此龐大的木結構中,沒有一顆釘子,完全依靠卯榫組合起來。

這麼復雜的工藝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施工人員用塔吊先將城樓西南的一個整角吊起來,拉到中山公園水榭北側,每拆一塊木料,就在旁邊按原樣碼好,可拆完了,就是碼不出原樣。后來,還是一位古建專家說,拆下來的木料雖然次序是對的,但可能有的木料前后左右的方向不對。於是,施工人員又把拆下的每一塊木料都按順序編號,在每一塊木料上都寫清內、外、上、下、左、右,然后畫草圖,並請來新華社的攝影記者錢嗣杰現場拍攝了上千張照片。最后,根據草圖和照片把拆卸的木料反反復復按原樣碼了幾遍,才算徹底弄明白。因為城樓是完全對稱的,搞明白了一個角的內在結構,整個樓就不難明白了。

真正動手拆除舊城樓就很順利了。參與天安門城樓重建繪圖測繪的設計師孫仁先,曾在接受採訪時回憶,1969年12月底,“整個城樓已基本拆完,隻剩下一根立柱孤零零地矗立著。”當時,為了更准確地得到天安門城樓的有關數據,他特意登上與天安門城樓構造幾乎完全一致的端門城樓,在古建老師傅的幫助下,對重要部件細心查看,逐一實測。

而在負責拆除舊城樓的木工連副連長、北京建工五建集團退休職工葉容溪記憶中,最難忘的卻是城樓上拆出的寶盒。

“寶盒就在天安門屋脊上的最中間,我拆到那兒就取下來了,交給了指揮部副主任吳金鐵。”葉容溪回憶說,盒子已經爛成一塊一塊的了,不知道是不是金絲楠木,但裡頭的元寶記得很清楚,光澤不是那麼亮,乍一看還以為是個“銅疙瘩”,“銅疙瘩”旁邊還有三四塊像石頭似的東西。后來,經過專家鑒定,“銅疙瘩”確確實實是個金元寶,而那些石頭狀的東西,是朱砂和五彩糧。

閆樹軍告訴記者,根據明清史籍記載,盒子裡的東西應該是古代的所謂“鎮樓之寶”,裡面的金元寶、五彩糧和朱砂,則是古人用來辟邪之物。幾個月后,城樓建成時,原來寶盒的位置,被放進了一塊漢白玉石,上面豎向刻著“1970年1-3月重建”的字樣。這塊藏進屋脊內的漢白玉石,也成了新中國重建天安門城樓的一個歷史見証。

木料

按照重建工程“建筑材料全部更新”、重建城樓壽命要達到1000年的要求,城樓所需的全部新做的柱、梁等均要用整體木材,且必須使用楠木、柚木、黃柏或者進口色皮等優質木料,所有加工好的木構件都要進行防腐、防虫、防火的化學處理。

在1968年重建天安門的請示報告中,初步估計需要的木材就得2000立方米,實際施工中,這個數字隻多不少。上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中國物資並不富裕,這麼多的木料都從哪兒來?

工作人員真是費盡了心思,當時正在拆除的西直門等城樓就一度被重建工程盯上了。他們打算將拆下來的木材“廢物利用”,用來修天安門,孫永林、葉容溪還被派去了拆除西直門的現場。沒想到,拆到西直門箭樓時,拆出了八百年前元代修建的瓮城城門,隻好停工進行考古發掘。等到考古工作者好不容易做完了該做的工作,工作人員才接著拆城樓。結果,拆下來的木料雖有一些上好的金絲楠木,無奈尺寸太小,根本沒辦法二次利用。

后來施工時,倒是此前東直門拆下來的一些楠木派上了用場,被改做天安門城樓的斗拱和門窗。從天壇調來的黃柏木強度受力好,派做了斗拱大坐斗。

據楊賀林介紹,施工接近尾聲時,又發現還差幾百根椽子的木料。這時再從國外進口肯定來不及,還好在海南發現了可用的木料。只是,如果按照正常時間運輸,起碼也得半個月,最后還是通過總參跟海南軍區溝通,才臨時加急,特批了兩列火車,幾天之內就把天安門城樓重建所需的最后一批木料運到了北京。

重建所需的大部分木材,還是依靠從非洲進口。這種木材似紅木,質堅,顏色為紅或黃,遇火不著,隻冒煙。做了一輩子木工的孫永林說,從沒用過這麼好的木料。

進口木料好是好,用起來卻很麻煩。

盡管重建工程已經比最初的建議推遲了一年多,但工程時間依然很緊張。一般來說,新木料必須干燥之后,才可以用於建筑,但因為時間短,進口的新木料運到負責木材加工的青年路木材廠時,含水率還基本都是飽和的。據孫永林回憶,做柱子用的大圓木拉進暖和的工棚時,含水量很高的木頭慢慢解了凍,很快就變得濕漉漉,甚至還會往外冒水。

這樣的木料無法直接利用,最大的問題是沒法上漆。漆會把水分鎖在木料裡,造成內部朽爛。水汽往外蒸發,又會把木材表面的漆頂起鼓包,造成漆皮剝落。疙疙瘩瘩、漆面斑駁的柱子當然不能出現在天安門城樓上。

怎樣才能讓木料快速降低含水量?有人提出,可以在1米直徑的大圓木上,順著立紋鑽一個直徑10厘米左右的通眼,以便木料內的水分更快散發出去。說干就干,工作人員開始嘗試打眼,可是,一根柱子長12米,打一個眼就得好幾天,再等它自然風干,時間進度絕對趕不上工期。

最后的解決辦法是,沒有干透的木料先加工成柱子,用在了天安門城樓上。這些柱子的外面被穿上一層三合板外衣。三合板與柱子之間留出幾厘米的空間,能有空氣流動,讓柱子慢慢干燥。紅彤彤的大漆是刷在三合板上的。

靠著木工和漆工精湛的手藝,三合板做成的大柱表面光潔圓潤,和原木一般無二。直到幾年后,大柱完全干透了,這些三合板外衣才被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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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楊麗娜、謝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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